婚姻,敬請期待。
我從來沒想到,我和醫生結婚的消息,傳播得比H7N9還要迅速,讓我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人在民政局安插了眼線。領證第二天起,就陸陸續續地收到各種非主流的結婚禮物和包裹。
印璽送sexy睡衣和一箱TT的猥瑣已經不足為奇了,顧肖一箱子《婚姻,你準備好了嗎》《中國式離婚》《打響離婚反擊戰》的惡劣我已經泰然處之了,最奇葩的是三三,碩大的盒子一拆開,裡面三雙UGG(兩大一小)……肖君你都不把下關的麼?!
顧魏看到上面綁著的粉紅色蝴蝶結,面部肌肉都僵硬了。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這個盒子扔在了顧肖那箱的上面。
【番外之我和三三的二十年】
三三是我的死黨,幼兒園打架後英雄相惜,遂狼狽為奸至今。
之所以叫她三三,因為她在她這輩排行第三。
林老師有陣子被央視二台舉案說法類的節目浸淫得很惡俗,聽完我跟三三打電話,問:“你怎麼不干脆叫小三呢?”
我無奈地看著他:“因為你排行第二……”
林老師是個單純得心思從來都不會拐彎的人。我要敢叫一聲小三,她絕對能用千百句老二砸死我。但是我叫她三三,她的反擊除了讓她舌根僵硬外沒有任何殺傷力。
在外人眼裡,我和三三是對完美的互補型閨蜜,一個悶騷一個彪悍,一個冰山一個熱情,一個單調一個活泛,兩人一路手拉手衝殺到初中畢業,然後考進兩所不同的高中,然後……
鴻雁傳書繼續姦/情不斷……
在那個手機不甚普及而小青年們又追求小情調的年代,我們倆隔著半個城市以平均一周一點五封信的頻率幹掉了無數信紙信封明信片,在三年只見了三次面的情況下,經受住了時間和距離的考驗。囧……
三三是地道的理科生,選科是王道的理化組合,那陣子,她的口頭禪就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選的是地理物理,在理化班和史地班跑班上了一年多的課,高三下學期才在史地班有了穩定的座位。
三三在文科重點高中讀理,我在理科重點高中讀文,這是段糾結的歲月,不回憶。
三三總是嫌棄地說:“你丫就是個偽理科生!”
我說:“你不能因為你立體思維差從來算不對球體上兩點間的距離就這麼歧視地理。”
這是三三的死穴,她到現在都算不清楚公轉角度自轉角度同時作用下太陽會對一棵樹的影子產生怎樣的影響。或者類似一架由北緯30°東經120°的飛機在2012年2月29日23時以880公里的時速自西向東飛往南緯30°西經120°時,當地時間是幾點這種問題……其實我還沒跟你算地速空速轉換……(三三:信不信我廢了你!!)
她總說知道這種事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也不會在我說“迷失在空無一人的森林,根據一棵樹就可以推斷方向和時間,然後走出去!”這種激動人心的事件時配合地興奮一下。所以說,學地理的人都是寂寞的……
高考之後,她以彪悍的物理成績入主X市T大土木工程系。我以彪悍的地理成績,入主離她136公里的Y市T大會計系……
“雖然大學里地理是正兒八經的理科,但是親愛的你已經萬劫不復了。”自此,三三把我徹底劃出了理科生的範疇。
我很憂鬱。
因為高中三年,沒一個人當我是文科生……
我就是夾縫中頑強生長的——迎客松!(冷笑話……)
會計實在非我所願,我是被調劑的。我一個長在紅旗下,沐浴黨恩中,三觀正常根紅苗正的孩子,真帳都不會做,怎麼做假帳?!
為此,審計出身的娘親由最早的“會計其實很簡單”的循循善誘,到後來恨鐵不成鋼的“你這究竟遺傳了誰!”,直至最後“你自生自滅吧”的放養,她很無奈,我也很無奈,因為我的專業課成績其實不差……我只是不感興趣。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修了第二學位,大四那年考研轉行。在三三進入X市一家設計院成為了一名青蔥鮮嫩的工程師時,我拿到了X大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成功會師。
關於研究生這個事,很多家長的第一反應都是,啊,愛學習的孩子,隨後基本都會問:“讀的什麼專業?”
從這裡開始,有差別待遇了。
你說,經濟,人想,哇,真有錢……
你說,建築,人想,哇,真彪悍……
你說,哲學,人想,哇,真深邃……
你說,物理,人想,哇,真學術……
你說,地質,人想,哇……你剛才說什麼?
臉上往往呈現出難以形容的表情,混合著詫異,茫然,鈍化……等多種情緒。我在22歲那年,在我媽臉上,第一次看到了這個表情。
我理解她對通知書上“地質學”三個字的震驚,一名成天和數字打交道的人,是無法理解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的……(囧)
但是我也理解念在X大的份兒上,她不會削我。她捏著通知書,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會計跨地質,夠混搭的啊,跟誰學的?”
我試圖搞活氣氛:“林老師啊,你看林老師,他物理學混搭作曲。”要是擱現在,不但跨校跨專業跨學科,他還從文化生跨藝術生……
我媽最終選擇了,繼續放養……
三三是繼我父母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她那畫設計圖的玉手把通知書拿過去一展,摸了摸,撣了撣,對我進行了精準的定位——賊!心!不!死!
三三,你太懂我了!
什麼叫死黨?死黨就是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不娶你!否則我私房錢要藏哪兒?!
三三和我都是很實用主義的人。比如:
她剛大一,我就定了她的畢業設計:“記得主題是我的婚房”。三嫌棄地看著我:“親,我學的不是室內設計。”
我準研一的暑假陪她為她第一個接手的項目找靈感逛樓盤的時候,三三趁漂亮的售樓小姐指著樣板房天花亂墜地胡侃時,迅速地調過頭對我說:“給我算下B座一樓冬天的光照時間,快。”
我嫌棄地看著她:“三,地質學主要研究的是地球的物質構成和圈層構造……”
三三飛來一記眼刀:“那你給我預測個地震?!”
我……抬頭望天,認命地在腦子裡畫三角,估算經緯度層高樓間距……
由此可見,第一,我們對對方的專業領域理解得毫不透徹,第二,她是S我是M……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歷久彌新。因為我們深知對方都不是明面兒上的樣子。她說我脾氣好但不能掩蓋腹黑的體質,那她就是洋溢著禦姐氣質內心柔情的豆腐西施……
所以她在反抗父母安排工作絕食的那天,我吃著她的那份午飯,一臉不經意地用一連串“父母安排通天大路,走出一曲人生悲歌”的社會惡性事件成功說服了她父母。在我媽和我冷戰兩頓飯後,她挽著我媽出去散了一小時的步,用“哪個父母不為子女好,哪個子女想讓父母擔心?”這個在我看來和地質學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柔情攻略搞定了我媽。
所以我們互補,我們臭味相投,我們互相善後……
二十多年的相伴,我們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在對方的人生道路上,進進出出得肆無忌憚。
和顧魏領證之後的某天,我和三三吃飯,吃完被她拖去KTV唱了三個多小時“朋友一生一起走”……
我能理解那種看著最親密的朋友和自己形影不離的時間逐漸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時,憋悶酸脹但又打心眼里為對方高興的感覺。
沒有三三的推波助瀾,可能我和醫生不會如此順利地一路走下來。
親愛的三三,很多事,介於不說憋屈和說了矯情之間。而矯情的我們一般都不會選擇矯情地說出來。咱都這麼多年了,未來我們會一直這麼走下去的。
最後,三三,你抓緊時間減肥,我給你定的伴娘禮服還是抹胸的那款,穿不上你就只能披床單了,是驚艷還是驚悚,你自己選。
【番外之尋覓西南】
思瀾算是我不同門的師姐。來自杭州,卻散發著一種不同於一般江南女孩的氣質,就如同她手腕上那個圖騰複雜的老銀鐲子——古樸裡面透出一種端莊的妖冶來。
思瀾的長相有點像楊麗萍與阿朵的結合體,棱角分明的檳榔骨遺傳自她土家族的阿婆。
我們常開玩笑地喚思瀾化緣師。她總是背著一個蒼黑色的大包,彷彿隨時都可能四處去流浪。
我剛認識思瀾那會兒,她還沒開始流浪,安靜沉著地等著她的費曉光。他們是少年戀人,一路從高中走上來。他學經濟,她學歷史,課少,就跟過來旁聽,一來二去就和我們認識了。平時聊天,話也不多,偶爾幾句都是和費曉光有關。
費曉光高我們一屆,年年獎學金公告欄裡都能看見。見到他本人那次,我有點意外,白面書生卻配了副過於嚴謹肅穆的表情,怎麼扶得起思瀾骨頭里的靈氣勁兒呢?
但是思瀾喜歡。
“曉光說了,等畢業了就陪我一起,把西南走遍。”
我沒敢告訴她,一個天天往教授和輔導員那跑的男孩子,如何能放下這邊的大好前程,同你去西部?
一次,學院舉辦晚會,她跟著費曉光一同參加。期間過來與我們談笑,一個師姐誇張地模仿摩梭人的走婚歌,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費曉光突然面色沉鬱地過來帶走了思瀾。
師姐說:“我怎麼覺得這姑娘虧了呢?”
不論別人如何看,思瀾依舊死心塌地地等著她的費曉光,等著她的的費曉光陪她一起實現走遍西南的夢想。
我曾好奇地問:“思瀾,為什麼對川藏滇那麼感興趣?”
她說:“這個故事講起來太長了。我答應阿婆幫她找個人。”
他們剛升大四沒多久,思瀾突然不來院裡了,我們誰都聯繫不到她。我問師姐有沒有思瀾的消息,她不會像狐妖一樣突然就不見了吧?
師姐道,聊齋裡最多的就是被白面書生辜負了的狐妖。
後來,那個白面書生的故事傳到了我耳朵裡。我以為藉口會是老套的“我認為我們不合適”,沒曾想到卻是“我覺得你的心不在我這裡”。
師姐當時氣沖雲霄地罵了句:“放屁!心不在他那,好好一個巧婦幹嘛守著那麼個拙夫!濫情劈腿找這種藉口也不怕被雷劈!”
畢業前夕,我在圖書館碰到來還書的思瀾。她的笑容依舊安靜:“前陣子我回去奔喪。”她阿婆走了。
對於費曉光,她的話少而簡單:“一個男人,擔當不起並不可笑,但是,沒有擔當便很可恨。”
她送給我一只綠松石挂墜:“我要去四川了,走川藏線入藏。”
那樣纖細的個頭,眼睛明亮。我抱了抱她:“一路順風。記得給我寄明信片。”
之後,就斷了聯繫。
費曉光如願以償地進入了一家很不錯的外企,聽同學圈裡談起過他,事業和生活上一直不太順利。我不好說這是不是報應,但是錯過了思瀾那麼好的姑娘,他心里後不後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學畢業那個暑假,回家清信箱的時候,才發現了一張落了灰塵的明信片。正面是布達拉宮,天空的顏色很漂亮。反面是思瀾的字:“有機會你一定要來這裡看看。”
我突然很想念這個風骨獨特的女孩子。
後來跟師姐聯繫,才約略知曉了她的經歷。
畢業後,她帶著一萬塊錢出發,一路顛簸,過了甘孜自治州後,就和這邊斷了聯繫。再次收到她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在一所小學支教了五個月,給了一個地址:“大家不用的東西,可不可以打個包裹郵寄過來?大人小孩的都可以。”
“我搜羅了五大包乾淨的衣服和文具寄過去,她回了封信道謝。信裡夾著郵費。”師姐搖搖頭,“再寫信過去,回信說她留下三千塊錢,人已經走了。”
再後來,又是大半年的時間,接到了師姐轉發過來的郵件。
我有些緊張地點開圖片。麗江古城護城河旁,細瘦的姑娘坐在石階上,曬黑了一些,長發盤成髻插了簪子,古樸淡然。
“這裡很好,離天近,漂亮。”
思瀾就像個小散仙一樣,斷斷續續零零落落地和我們保持著聯繫。有時候是一封郵件,有時候是一張明信片。
直到我接到她即將嫁人的消息。
師姐身懷六甲,於是我只身前往。時隔三年,我再次見到思瀾,抱著她開心得說不出話來。
婚禮前一晚,我和思瀾窩在一張床上,聽她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土家族姑娘愛上了大自己9歲的康巴漢子。
他躲,覺得能歌善舞花骨朵一樣的姑娘,怎麼能跟著他一個軍人東奔西跑。
她追,硬塞給他一只銀鐲,另一只在自己腕間,是一對。
他終於軟化,託人帶了約定的口信。
她趕到阿壩州,卻再也沒見到人。
她在阿壩等了五年,音訊全無,最後嫁給了去當地考察的學者,跟隨丈夫回到了江浙。
我問:“後來找到了麼?”
思瀾搖頭:“沒有,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
她一直堅持往阿壩州寫信,後來還聯繫到了他的家人,然而誰都沒有他的音訊。那個年代,上了前線……
思瀾摸了摸腕間的銀鐲:“外婆一直覺得,他就在這裡。有這麼個念想,其實也挺好的。”
迎婚那天,我將思瀾送上了馬背。她在尋找另一只鐲子的路上遇到了桑吉,一個多重的行李都願意幫她背,多遠的路都願意陪她走的康巴小伙。
我想,這未嘗不是她外婆曾經緣分的延續。
上個月,我不抱什麼希望地向思瀾的信箱裡發了電子婚柬,月底學校那邊簽收了一個包裹,打開是一尊小銅菩薩像,一座佛塔和一對精緻的銀嘎烏。
思瀾說:“這是嫁妝。”
醫生筆跡:很多次好奇,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風格各異的朋友。
整個五月,我和醫生的工作比較忙,但是,醫生曰: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反正已經都這麼忙了,索性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關於婚禮,我和醫生決定,不麻煩兩邊家長,自己來。
找了個週末,開了兩聽百威,書桌,對坐,碰杯。
“顧先生加油!”
“加油,顧太太。”
一人一摞A4紙,開工。
醫生負責敲定酒店,我負責排賓客名單,醫生負責定菜單,我負責請柬和喜糖,醫生負責婚慶公司,我負責禮堂裝扮……
期間他繼續他的手術,我完成我的答辯,他做他的報告,我出我的差……
結婚真的是個很累人的事,每天到家,兩個人石頭剪刀布,贏的人先洗澡,等輸的人洗好,贏的已經睡得喪失意識了。
兩邊父母屢次表示想幫忙,醫生都淡定地回:“四位安心上班,到時候帶著紅包來參加婚禮就行了。”
然後回家對我說:“顧太太,你要挺住!”
我豪氣萬千地拍拍他肩:“不怕,有你呢!”
整個婚禮大致定下來那天,兩個人早早趴在床上發呆。
我說:“如果婚禮都由當事人自己策劃,就不會有那麼多小青年隨便離婚了。”多辛苦才結的,哪裡捨得離。
整個婚禮,從開始籌備到結束,醫生的體重掉了6斤,我掉了5斤。
試結婚禮服那天,醫生對著更衣鏡說:“嗯,結婚果然既塑心又塑形。”
整個婚禮的前半場還是比較四平八穩的,回顧戀愛史,親朋好友祝辭,奉公婆茶。司儀——是個浪漫的文藝青年(囧),具體來說,就是喜歡自由發揮,相當地考驗新人。
司儀:“愛情是人類永恆的話題,請問新娘,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我說:“兩個彼此合適的人,相遇,然後默契地走到一起。”
司儀:“那麼新郎,你認為婚姻是什麼?”
顧魏沉默了幾秒,說:“就是這兩個人互相扶持,一直走到老。”
顧魏的話讓我的眼眶驀地有點發燙。
司儀:“新娘感動得好像要哭了,新郎官有什麼話要說?”
顧魏:“乖~”
……台下哄笑,我立刻囧囧有神。
在被司儀磨練大腦若干次,我都懷疑他要不要我們背聖經的時候,他終於宣布交換戒指。
戴著花冠,背著小翅膀,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六月捏著兩枚戒指走上來,踮著腳尖舉到我們手邊,我和顧魏正準備交換戒指,司儀臨時興起:“在眾人的見證下,在交換戒指前,請新人向對方說出你’愛的誓言’。”
“說’我愛你!’”台下顧肖接了一句,眾人哄笑。
我看著對面的顧魏,從最初端著手術缽只露一雙眼睛,到現在笑意盈然將為人夫,時光荏苒,他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我想,即使再過很多很多年,我依舊會在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怦然心動。
我說:“未來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顧魏握著我的左手,說:“你不會後悔。”
“以戒指作為信物,你們將交付對方剩餘生命中所有的信任,忠誠與責任。”
顧魏將戒指慢慢套進我的無名指,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顧太太新婚快樂”,抬頭看著我微笑。
我從六月的小手裡接過戒指,趁視線徹底模糊之前,套上醫生的無名指:“很好,顧先生,你是我的了。”
在催淚的背景音樂和鼎沸的歡呼掌聲裡,把頭埋進了顧魏懷裡,到底還是哭了出來。
後半場基本就是大家自由發揮了。
除了顧肖借了樂隊的貝斯來了首搖滾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路人甲在配合猴子變魔術時說“你袖子裡的露出來了”之外,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和諧的。
我和顧魏一桌桌敬過去。身後的三三和肖仲義跟兩尊門神一樣,一人拎了一瓶白開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然也有誠心找茬的,敬到青年外科白袍軍隊那一桌,張聰擋住正準備斟酒的肖仲義:“顧魏,你那瓶裡酒精含量多少啊?能達到醫用比例不?我們這兒給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指向桌子中央放著的兩杯色澤極其詭異的砲彈酒,“保證二位喝完如入天堂。”
顧魏:“我們晚上12點多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我要開車。”
這就是顧魏比我陰險的地方,在我發愁要被灌酒的時候,他已經把機票訂在了婚宴當晚。然後扛著這個免死金牌喝了一晚上人盡皆知的白開水。
“那這兩杯怎麼辦?”
三三接了一句:“自產自銷。”
這下捅了馬蜂窩。眾白袍不樂意了。
關鍵時刻,肖仲義挺身而出:“我來。”當然,在三三呆滯的時候也一併解決了第二杯。
唉,有俊男如此,怎能不讓人犯花痴。
據三三後來回憶:“周圍一圈小尼姑瞬間蕩漾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肖仲義一直黏在三三身邊吃豆腐,讓我深覺這廝目的不純。)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擺平,就不是白袍軍隊了。所以在我看完祝福DV,回過頭醫生已經不見了。
陳聰手裡抓著麥克風:“新娘,新郎在哪裡?”
整個大廳漸漸安靜下來,最後剩我一個人站著。
陳聰:“來來來,誰都不准幫忙,讓新娘自己把新郎找出來!”
我看向最近一桌的家人,一個個都表情茫然。
司儀摻一腳:“讓我們一起來期待,新娘會怎樣找出新郎。”
真想罵一句“Shit,這司儀沒事搗什麼亂啊!”,但是,大婚的日子,我忍。
“Shit!這司儀專職搗亂的吧!”三三罵出了我的心聲,被肖仲義按住了。(之前司儀調戲“伴娘伴郎也一起吻了吧”)
我只能硬著頭皮問:“他人在這個大廳裡吧?”
白袍軍甲:“在。”
我掃了一圈,全是人。
“顧魏?”我喊了一聲,沒反應。
白袍軍乙:“不用喊了,喊是喊不出來的!新娘子快想辦法!”
喊不出來?我腦海里頓時浮現一副醫生被雙手反綁,嘴巴貼著膠布的樣子。
白袍軍丙:“我們外科科草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帶回家的?快點快點,愛的表白!”
我慢慢走到陳聰面前,鞋跟慢慢放到他皮鞋面上,慢慢踩下去:“你小子以後最好別—落—我—手—裡—”不然你就等死吧!
留下原地亂嘶的陳聰,我掉頭上台。
唉,太順利的愛情果然容易招人嫉妒。我看著鍵盤,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會彈和弦啊,和弦就和弦吧……
Whydobirdssuddenlyappear
Everytimeyouarenear
Justlikeme
Theylongtobeclosetoyou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
Everytimeyouwalkby
Justlikeme
Theylongtobe
closetoyou
Onthedaythatyouwereborn
Theangelsgottogether
Anddecidedtocreateadreamcometrue
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ofgold
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Thatiswhyallthegirlsintown
Followyouallaround
Justlikeme
Theylongtobeclosetoyou
……
我都這麼下血本了,他們居然還不把顧魏放出來!!!
底下掌聲過後開始起哄:“再來一首!”
我正準備對陳聰進行武力打擊報復的時候,身後靠牆一人多高的落地音響後面被推出來一個人,顧魏他們科的小楊,還沒站穩就一邊嘶一邊揉肩膀:“你下手要不要這麼重啊!”
然後顧魏走了出來,理了理袖子向我走過來,攬住我的腰,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下面炸了,口哨尖叫什麼都有。
我心想,這婚結得,也太不容易了。
【婚後番外】
結婚之後,顧魏各種囂張。
譬如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成了只抱枕。他手長腳長的,我是才發現165的自己是如此嬌小啊!
“醫生,你以前的睡姿不是挺正常的麼?!”遠遠沒有現在這麼的……纏綿。
“現在難道不正常?”
“……”
“自己老婆我這麼抱著我開心。”
“好吧,你隨意……”後來,我也就麻木了。
這陣子學校單位兩頭跑,婚禮籌備又比較忙,自己倒也沒怎麼在意。睡覺的時候,顧魏抱著我:“你再這麼平下去,我就要抱到我自己了。”
我怒:“說誰平呢?!”
“你的腰。”
“……”扭回頭不理他。
這廝突然奇葩了:“懷上了這裡真的會鼓起來啊?”
我再怒:“你行醫執照馬路邊上50塊買的吧?”
“我只是覺得很神奇。”
沉默了半晌,我弱弱地問:“你想要孩子了?”
醫生沉思了三秒半:“還是算了,剛結婚弄個第三者。”
“……!”
“等35再說。”
“那很好。從明天起別碰我。”
結果那晚上我生不如死。
結婚之後,除了三三張口亂扯的“婚後的女人更滋潤~”之外,我覺得自己沒什麼變化。至於醫生,我深深覺得——他成了一個哲學家。
“老婆?”
“嗯。”
“顧太太?”
“嗯。”
“校校?”
“嗯……醫生,有什麼話,可以直說的。”
“這三個感覺不一樣。”
“法律上而言,都是我。”
“精神層面不一樣。”
“……醫生,你文藝了。”
“好像叫老婆比較興奮?好像都挺興奮。”
“……”
有一天,我們聊天。(我們婚後的主要消遣——就是聊天。)
據醫生說,他是很想早點結婚的。
“那怎麼不早點結呢?”
“你還在上學。學生……有辱斯文。”
“可惜了,我還想拐我們院長當證婚人來著。”
“人家是正統的斯文人,你不要亂調戲。”
“……那你還讀著博士結婚呢,再說你們院長就不是斯文人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死貧道……不如死道長。”
“……滾!”
一次我出差,就兩天不在家,三三覺得醫生太淒涼(到底哪裡淒涼了啊?!),就把人拖他們家吃飯去了,具體吃了什麼,我不得而知,只是一回家就看見一只大號蝦米蜷在被子裡,可憐兮兮有氣無力:“林之校,你看你拋棄我吧。”
門診說,急性腸炎……醫生喝了兩天菌菇蔬菜湯。
“怎麼教育你的?除了家里人,別的任何女人請你吃飯,都不要答應。”
“這回記住了。下回男人請我也不去了。”
“……”
“哎,顧太太,這裡面沒葷的。”
“顧先生,你現在不能吃葷的。”
“我已經好了。不吃葷不利於健康。”
“誰昨晚上還在說肚子疼的?”
“……”他翹著頭髮,瞇著眼睛慢慢吃完,整個人縮回被子望著我,眼神款款,沒有戴眼鏡,沒有戴眼睛,沒有戴眼鏡,沒有戴眼鏡……
唉,我扶了扶額,還是傾身吻了他一下,說:“吶,葷的。”
“您真客氣。”他舔舔嘴。
“肉吃多了不消化。”我笑。
醫生扭頭望天……花板:“主啊,這美麗的罪惡,倘若您不將她收回,那麼就請讓我永遠沉淪。”
“……”
最後,咳,還是多吃了……
第二天。
醫生邊扣襯衫鈕扣邊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
“……”
某日,我們靠在沙發上看書。
我看的是《明朝那些事》。他看的,我不認識……
醫生:“這書你看了多少遍了?”
我:“唉,為什麼當年明月不是我的歷史老師啊~”
醫生:“你想幹嘛?”
我:“勾引他。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想找個像當年明月那樣的老公。睿智,幽默,以後有了孩子,床頭故事什麼的信手拈來。”
醫生:“……”
十分鐘後,我合上書。
“醫生,這裡面你最喜歡誰?”
“王守仁。”
“?”
“該玩玩,該學學,該娶老婆娶老婆,該工作工作。愛情工作兩不誤,家庭事業雙豐收。”
“……專業對口的話你應該喜歡李時針。”
“那你就只能喜歡徐俠客了。”
“……”不帶這麼揶揄人的!
某日早晨,我洗漱完畢,正在穿襯衫。
身後大床上醫生悶悶道:“這麼早……”伸手撈過床頭鬧鐘,已經八點零五了。我從更衣鏡裡看到他不自在地捂了捂眼睛——我發誓他臉紅了。
“你要去哪兒?”
“去學校登下成績。”我閒閒地回他,繼續扣釦子。
背後半天沒聲音。
我轉過頭:“嗯?”
“我怎麼覺得,你現在特別像那些電視裡演的,吃乾抹盡不負責。”
黑線萬丈……
我走回床邊,深情款款看著醫生,臉越湊越近,越湊越近,聽到他喉結動了一下——迅速拎起床頭櫃上的車鑰匙,坏笑道:“人,財,兩,失~車我開走了。”
“嘿!”醫生敏捷地一把扣住我手腕:“張無忌他媽說的沒錯,越漂亮的女人,心腸越壞。”
我再度黑線……
最後,在醫生的要求下,他開車載我去學校,我還得苦命得給他在車上餵早飯。我才是人財兩失……
到了辦公室,我開了電腦謄分,醫生四處溜達完,坐在我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試卷。
“怎麼分數不高?”
“85挺高了。”
“這麼多70檔的,你們太草菅人命了……”
“你知道,現在的孩子沒幾個願意背書的。”
“也是,我上學那會也不喜歡醫學史這類的科目。”
“多少分?”
“90多吧。”
“!!!”
“主要是我們老師比較善良,不翹課的都給85以上。”
“……”
據說,兩個人結婚後,就會感覺無聊,就會想出去找樂子。
我和醫生……
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在對方身上找樂子上。
比如,他把以前的小提琴找了出來。於是那陣子,他午休都會在一陣銷魂的“拉鋸聲”中醒來:“林之校!你在拉什麼?!”
我毫不心虛:“華彩。”
醫生:“你在滑我的命吧!”
再比如。
醫生帶回來大大小小的手札筆記便箋紙片,我幫他整理。
我:“我這算槍手麼?”
醫生:“不算,你這算練字。”
我:“……”
再比如。
醫生:“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了。”然後抱我回臥室。
半睡半醒的我心中暗爽,有了丈夫了這個待遇是真心好。
結果第三次,“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廝就把我抱進了浴室!!!
醫生筆跡:我怎麼覺得哲學家不是褒義詞。
我:就是高級流氓麼。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