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90章 疑為暗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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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花著雨便隨了姬鳳離去上朝。

皇宮還是巍峨雄壯,只是,坐在金鑾殿上掌權的人,卻是換了人。

這些日子,姬鳳離一直在忙武試。早年間,南朝每年八月中都有一次武試,從中選取一些武將。後來,炎帝不願江湖人將一些粗野習氣帶入朝中,便取消了武試。這一取消,便是十多年。現今大軍中的將領,大多都是官員舉薦,或者從下麵士兵中提拔上來的。

這一次,康帝皇甫無傷重開了武試,看來旨在從民間選舉人才。這一次所選人才不光是要武功好,還要文武雙全。

因北朝有異動,此番武試,是南朝在挑選征北將領。所以,參加武試,就可以去戰場。花著雨有意隨軍北征。不管蕭胤為了什麽打仗,她都有必要去見一見他。雖然,她這個所謂的妹妹不一定能說服他,但她有必要去試一試。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打仗給天下百姓帶來的苦難有多深了。他們花家的冤案,暫時讓安他們去查,她想到戰場見見蕭胤。但待在姬鳳離身邊,是沒有機會到戰場的。

姬鳳離對於花著雨參加武試並沒有反對。武試一連進行了五場,選出了百名武將,花著雨便在其中。

武試前三甲中有兩人花著雨印象深刻,分別是唐玉和南宮絕。

唐玉年紀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多歲,身材看上去很單薄,像一個書生。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暗器世家唐門之後,他的暗器和用毒功夫自不必說,劍術也極高超。

南宮絕也不過二十多歲,身材高挑,容貌清俊。他的槍法極高,紅纓槍在他手中,好似是活的一樣,耍得虎虎生風,一招一式,氣勢磅礴。

武試剛結束,八百裏加急軍報便送到了南朝。

陽關失守!鎮北將軍陣亡!北軍直取肅州!

康帝皇甫無傷震怒,南朝文武官員大驚失色,北軍壓境,所有人都感覺到喘不上氣來。

當夜,姬鳳離一夜未歸,和眾臣在乾慶殿商議北征之策。

兩日後。

二十萬兵馬齊集皇城北門,在新任命大將軍王煜的率領下,向北進發。二十萬大軍集結起來浩浩蕩蕩,天地之間人頭攢動。

花著雨也在隨軍之列,此番武試中凡進入百名者都隨軍而去。唐玉和南宮絕因殿試出眾,還授予了四品校尉的官職。

號角低鳴,二十萬大軍緩慢開拔。花著雨回望一眼帝都城頭,轉身一勒韁繩,隨軍向北而去。

這一去,不知前路如何。南北之戰,已經不可避免。她此番前去,或許只是徒勞無功。但不管如何,這一趟北疆,她是必須去的。

大軍出了禹都,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花著雨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後麵,又有一隊馬隊自禹都方向奔湧而來。

難道還有隊伍?我們這不是一隊了嗎?”花著雨身側的士兵說道。

花著雨回首看去,只見疾行的馬隊之中,為首的駿馬上,坐著的人竟然是姬鳳離。她心中頓時一驚,姬鳳離竟然也會隨軍而去,若是早知道,她就不會費心費力地參加什麽武試,直接跟著姬鳳離就行了。

原本,她以為姬鳳離是絕對不會離開禹都的。他這樣離開,難道就不怕禹都生變、政權旁落?花著雨覺得,她是越來越不懂姬鳳離了。此番姬鳳離沒有坐馬車,而是和眾士兵一起策馬前行。馬車的速度太慢,趕到北疆不知會到什麽時候了。

花著雨早知姬鳳離有武功,那些不知道的,看到姬鳳離這樣一個文官騎著戰馬策馬疾奔,都驚得目瞪口呆。

大軍白日行軍,只在中午歇息半個時辰,就又連續趕路,一直到了入夜三更,才紮營歇息。第二日一早便又拔營前行。

花著雨雖然做了幾年少將軍,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也吃了不少的苦。但是,像這樣的急行軍她還是首次經曆。而且,夾雜在全是男人的隊伍之中,這其中的苦楚只有她一人知道。不過,這些她都能忍受,因為三年前,她便是從一名軍中小卒做起的。

這一夜,大軍在一處林子邊紮營生火,眾士兵用罷飯,都早早回帳篷去歇息。連日的行軍,就是鐵打的身體,也都疲累了。

花著雨待帳篷內的士兵們睡熟了後,自己才從帳篷內悄悄走出來。

今晚紮營的地方,臨著一處小溪。那些士兵早在飯後到溪水之中洗浴了一番。花著雨自然不能去洗,而此時,夜深人靜,溪水中再無人。她便趁著夜色,沿著溪水向上遊而去。

夜空中,一彎初生的新月與漫天星光交相閃爍,照得天地間一片朦朧。花著雨避過營中巡邏的士兵,沿著溪邊緩緩走著。走了好久都沒有出營盤,二十萬大軍的營盤,那是很大的。無奈,花著雨只好穿著衣衫下水,潺潺的溪水極是清澈,她鑽到水裏,在水中將身上的衣衫褪下來。她用清澈的溪水洗掉了身上的汙濁,望著湛清的天空,呼了一口氣。在水中將濕淋淋的軍服洗幹淨了,才從水中鑽了出來。

一身軍服濕答答地滴著水,縈繞在身上的汗味終於消失了。她捧起放在岸邊的幹衣服,打算到隱蔽處的山坳裏,將身上的濕軍服換下來。

她沿著小橋,到了小溪的另一邊,遙遠的山裏,傳來不知名夜鳥的鳴叫聲。花著雨躲到一個山坳裏,將身上的濕軍服換了下來,剛剛換上幹衣,就聽得前方有人聲傳了過來。

花著雨心中一驚,腰肢一擰,飄身躲到一棵大樹上。坐在大樹枝丫上,她迅速抬手將濕淋淋的墨發綰起,透過老樹枝丫的空隙,遙望著前方的幾道人影。那些人,說話的口音很奇怪,她在北朝待過,識得那是北朝的口音。

如今,他們紮營的地方已經到了北疆,再行不到一日路程,就快到肅州了,說不定明日便能和北軍兩軍對壘了。

莫非,這幾個人是北朝派來的探子?此念方起,就聽得身側林子裏,一隊人朝著這邊衝了過來。為首兩人身姿矯健,如蛟龍出水,不一會兒便縱躍而至。寂靜之中,只聽得長劍出鞘聲,一瞬間,森森劍光已經將那三個北朝探子卷入到光影之中。

這三個探子武功不弱,只是,這兩個襲擊他們的人並非巡邏的一般兵卒,武功甚好,三人猝不及防,沒過一會兒,便被擊倒兩個,還有一個被生擒留了活口。

淡淡月色下,花著雨眯眼瞧見兩個擒住北朝探子的人,兩人皆是身著南朝軍服,再看模樣,竟然是武試上見過的唐玉和南宮絕。

兩人如今在軍中是校尉的官銜,憑他們的武功,絕不止做個校尉。那三個探子今日倒黴,竟遇上了他們兩個巡夜。

兩人將那個探子交給了兵卒手中押著,忽然縱身躍起,竟是齊齊朝著花著雨棲身的大樹衝了過來。

花著雨沒料到兩人這麽快便發現了躲在樹上的她,他們恐怕是將她也當做了北朝的探子。她忙起身從樹杈上跳了下來,高聲道:“兩位且慢動手!”

唐玉和南宮絕聽見她的話,動作絲毫不慢,尤其是南宮絕,長劍竟是直直朝著花著雨胸前刺了過來。

花著雨閃身避過,喊道:“我不是探子,你們別抓錯人了。”其實,以她多年打仗的經驗,知悉很難打消兩人對她的懷疑。

是不是探子,等見了將軍再說!乖乖地跟我們走!”南宮絕冷冷說道。

那好。”花著雨再躲過南宮絕一式淩厲的劍招,“請校尉大人住手,我隨你們去就是了!”

南宮絕收劍在手,命令兵卒們將花著雨一起押了過去。

大將軍王煜的帥帳中燈燭明亮,兵卒們將花著雨和那個探子一起押到了帥帳中。王煜見押了兩個敵軍探子過來,便命人分頭去審。審的結果是,那個北朝探子果然是來這邊和南朝軍隊中的探子接頭的。

花著雨沒想到,只不過出來洗了一個澡,便成了北朝的探子。那王煜也不含糊,殺伐決斷,很是雷厲風行,揮手就命令兵卒們押了花著雨就要斬立決。

花著雨凝眉道,“王將軍,我想見相爺一麵。”她不想從軍中逃走,也不想死,只有見姬鳳離一麵。姬鳳離是大軍監軍,在軍中權力不小,這個王煜毫無疑問是姬鳳離的人。否則,姬鳳離怎麽可能讓他統領大軍?

王煜冷冷地上下打量了花著雨一番,冷嗤道:“你一個軍中小卒,相爺怎麽會見你?”

花著雨淡淡說道:“我是從相府裏出來的。”她未料到,有一日還要靠姬鳳離來救她。

王煜一聽花著雨說是從相府出來的,再次對她上下打量一番,便命人將花著雨押到了姬鳳離的帳篷外。自有人進去稟告,少頃,便有人出來將花著雨帶了進去。

帳篷內燭火通明,白衣華服的姬鳳離凝立在燈影之中,抬眸看到押進來的人是花著雨,唇邊的笑意凝了凝。他揮了揮手,帳篷內的侍衛們瞬間退得幹幹淨淨,只餘他和她兩人。

一路行軍,花著雨已經多日不見他。而他,經過多日的長途跋涉,看上去依然風姿挺拔。

他朝著花著雨溫雅一笑,“怎麽,迫不及待要向北帝傳遞消息了?”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語氣,依然是溫雅如風的微笑,但是,花著雨卻能夠感覺到沉沉的壓力向她襲了過來。

她其實早就知道,姬鳳離懷疑她是蕭胤的人。今夜之事,恐怕更是讓他篤定了這個猜測。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讓她來戰場的。但是,花著雨敢打賭,姬鳳離暫時不會殺她。並非他不想殺,而是因為,他比王煜更清楚她在蕭胤心目中的地位。當日,蕭胤從老虎掌下將她救出來,他是親眼所見。花著雨依然記得,當日,蕭胤將溫婉帶走時說過,他之所以將溫婉帶走,就是為了讓手中多一個籌碼,好能保證她平安無事。

你對他如此情深義重,只是不知他對你又是如何呢?”姬鳳離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幽深鳳眸中神情極是複雜。

你要做什麽?”花著雨心頭一凜,抬眸冷冷問道。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男人一怒為紅顏,倒是沒聽說過,男人一怒為男寵!本相猜想,這一次的大戰,說不定和你有關係呢!你說,本相要是把你交出去,蕭胤會不會退兵?嗯?”姬鳳離依然淡如清風地微笑著說道。

花著雨大怒,她抬眸凝視著姬鳳離暗沉似夜的黑眸,心底深處,升出絲絲寒意。四目相對,她冷笑出聲,眸中劃過一絲鋒銳,她慢慢地攥緊了拳頭,猛然用力,朝著姬鳳離的臉上揮去。雖然,她不是男人,也並非誰的男寵,可是這樣的話聽了,只覺得極是受辱。

姬鳳離沒有料到花著雨會忽然出手,鳳眸中閃過一絲冷然,他閃身避過,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花著雨身形一擰,再次出手,朝著姬鳳離脖頸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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