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4章 合巹毒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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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麽?我沒事,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花著雨微笑著安慰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姐,聖上怎麽又要你去和親了?和親的不是溫婉嗎?”桃色哽咽著問道。

和親也沒你想象的那麽糟,也許,比做什麽丞相的一品夫人還要好。別哭了,這是在宮裏,不是傷心的地方!你扶我起來。”花著雨輕聲說道。

小姐,你真的沒事?”桃色抹了抹眼淚,小心翼翼地將花著雨攙扶了起來。

桃色,有沒有聽到侯爺的消息?”花著雨悄聲問道。

桃色搖了搖頭,“這宮裏消息很嚴,奴婢什麽也沒打聽到。”

花著雨垂首凝思,她現在關心的,便是她的爹爹和奶奶,不知他們聽到她要和親的消息,會怎麽樣?

門外有小宮女稟告道:“稟暮雲公主,清絡姑姑求見。”

花著雨不知清絡為何人,但她現在不想暴露自己的相貌,輕聲吩咐桃色,讓她在她左臉上畫了一大塊黛青,看上去像一塊胎記,桃色易容的本領還是不錯的。

請她進來吧!”花著雨倚在錦被上說道。這暮雲公主的稱號,聽著還真是別扭。不知這清絡姑姑,又是奉了皇上什麽旨意?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女子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一身素色宮衣,年紀還不算老,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模樣端正,只是神色有些清冷,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奴婢叩見暮雲公主。”清絡抬眼瞧了一眼花著雨,便跪拜了下去。

姑姑不必多禮,有事請講!”花著雨淡淡說道。

奴婢是奉旨來為公主梳妝的,北朝的賢王已經來接公主了,皇上口諭,讓公主梳妝後,便即刻動身吧。”清絡掃了一眼花著雨的臉,淡淡說道。

我臉上的妝容,也是新嫁娘的妝容,就不必梳妝了,這樣挺好。”花著雨唇角勾著輕笑,黑色胎記在她的笑容裏愈發醜陋。

昨日,奶奶請了府裏最會梳妝的秋娘為她妝容,將她打扮得如同仙子,連她都幾乎認不出自己了。只是,打扮得再美又如何,並無人稀罕看到。而如今,精心修飾的一張臉,已經被那塊黛青完全毀了。

既是如此,那便請暮雲公主上轎吧。”清絡不甚在意地說道。不愧是宮中的人,似乎見慣了風雨,看到花著雨臉上猙獰的“胎記”,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

幾個宮女上前,攙扶著花著雨上了早已候在外麵的轎輦,一路抬到了乾慶殿大門外。

皇帝皇後和文武百官都在那裏,花著雨下了轎輦,拜別了皇帝和皇後。

大約是帝後得了什麽消息,也沒有讓花著雨掀開蓋頭,還對北朝的使者賢王言道,說是他們南朝的規矩,女子出嫁,未入洞房,未見夫君前,這蓋頭是萬萬不能揭開的,否則便是不吉,這樁姻緣必遭波折。

北朝的賢王是太子的叔父,已經年過半百,一向是主和派。這是兩國之間的和親,他自然不敢莽撞,連連稱是。

花著雨得不到爹爹的消息,也不敢莽撞行事。是以,這場送嫁也沒什麽波折。

她在桃色的攙扶下,沿著華麗延綿的波斯紅毯,緩緩向前走去。紅毯兩側,站滿了送嫁的人。被圍觀的感覺,讓花著雨極不舒服。這些人中,應該也包括姬鳳離吧,畢竟,他是當朝左相,這和親送嫁,他不可能不來的。

果然,花著雨看到了一雙青色軟靴,繡著金色雲紋。朝服是深紅色的,衣襟上繡著仙鶴,這是一品文官的朝服。

桃色在花著雨悄聲道:“小姐,姬相。”

花著雨笑了笑,她和他,如今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腳步在他麵前沒有絲毫停頓,緩緩地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走過了午門,上了北朝迎親的馬車。

禮部派了五百人的隊伍送嫁,排場甚大。禹都的百姓也擠滿了街道,前來觀禮。嗩呐鑼鼓,喧天的禮樂,極是熱鬧,聽在花著雨耳中,卻極是諷刺。

隊伍一直向西,行了一日,到了距禹都最近的雲城。當夜,一行人便宿在了雲城最大的悅君客棧。

用了晚膳,花著雨倚在床榻上,渾身依然無力,終於知曉這合巹毒酒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防止她逃跑。不知姬鳳離給她用的到底是什麽藥,除了渾身無力,倒也沒有別的不妥。只是,不知對她的身子有沒有損害。

花著雨躺在床上方要睡去,窗欞處有輕微的響動聲,一個人從窗子裏爬了進來。桃色一見來人,宛如見了救星一般,衝過去抓住來人的手,激動地問道:“終於盼來個人兒,錦色姐姐,侯爺怎麽樣了?”

來人卻甩開桃色的手,疾步走到花著雨麵前,緩緩跪了下去,“小姐,都是奴婢害了小姐啊!”她低垂著頭,哽咽著說道。

錦色,你這是怎麽了,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快起來。”花著雨顰眉說道,示意桃色將她攙扶起來。

小姐,如若不是錦色,你怎麽會被姬相嫌棄,又怎麽會被迫去和親?”錦色低著頭,紅著眼圈說道。

錦色也是花府中的丫鬟,但和桃色不同,桃色是他們花府家奴的孩子,而錦色,卻是花著雨小時候在街上買的。

彼時花著雨才七歲,隨著奶奶上街,看到幾個無賴在鞭打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也不過才六七歲,衣衫襤褸,頭發蓬亂,抱著頭瑟瑟發抖。小臉上有著指甲的掐痕,背上衣衫已經被打爛,露出了累累傷痕,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驚慌絕望地看著她。

花著雨央著奶奶從無賴們手中買回她,將她帶回花府。因她不說自己的名姓,奶奶便為她取名錦色,讓她做了花著雨的貼身丫鬟。兩人一起長大,感情甚好。幾年前,花著雨離開了花府,錦色便去伺候花老夫人。

這些年,花著雨不在府中,花老夫人便讓錦色扮作花著雨,遇到什麽花家小姐不得不參加的宴會,也是由錦色代她前去。因自知是假的,錦色很低調,卻不想為花著雨掙了一個無名無才無德的名聲。錦色就是因為此事歉疚,可是,這次的事怎麽能怪錦色呢?根本就扯不上關係的。

錦色,這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不要難過。老夫人和侯爺如今怎麽樣了?”花著雨顰眉問道。

昨日,侯爺送走了小姐,便得了皇上密旨,去了西疆。所以,侯爺恐怕還不知道小姐和親之事。老夫人聽說小姐和親,哭了一夜,她不放心小姐,所以讓奴婢也跟了去,一路上好照顧小姐。”錦色悄悄抹去眼淚,正色說道。

花著雨從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嫁走,爹爹就被調離京城了。西涼國大敗,又是剛剛求和,眼下西疆正是安定之時,有什麽緊急軍務?恐怕只是為了讓自己能順利和親吧!她有些心寒,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花家為皇上賣命多年,卻不知道,哪一天會被皇上賣掉。此次和親,恐怕也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錦色,既然你來了,不如你留下,讓桃色回去吧。北方蠻荒之地,還是少一個人去受苦吧!”

錦色和桃色不同,她自小是吃苦過來的,少時和花著雨一起學過武。這些年在府裏和侍衛們也經常一起練武,雖不是武藝高強,但總比一點武藝也不會的桃色強。如若可以,她是希望她們兩個人都回去的,但是,她現在渾身無力,無人照顧還是不行的。

桃色死活不願回去,花著雨只得讓錦色將她綁了,稟明了北朝的賢王,讓禮部隨行的士兵將她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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