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26章 戰場初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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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中的人,都穿起了棉襖狐裘,屋內也生起了火盆。

花著雨不由得感歎,這北朝的天氣,真如捉摸不透的人心,原本暖洋洋的,忽然就冰天雪地了。

當日蕭胤到南朝選太子妃,南朝人都說北朝氣候不適合南朝人居住,這句話確實是對的。這樣忽冷忽熱的鬼天氣,自小生活在氣候適宜的南朝禹都的深閨小姐,如何受得住?怪不得當時人人能避則避。

自從花著雨蘇醒,並不曾見到蕭胤的人影,倒是下雪這日,著回雪賞給她一件狐皮大氅。現在回雪每日裏陪著她,簡直就成了她的貼身侍女了。回雪還是稱呼她為丹泓,對於她到梁州去劫法場的事情,只字沒問。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對北朝影響頗大,許多牧民的牲畜都被凍餓而死了。蕭胤這些日子一直不在府中,據說是在忙賑濟災民之事。

這日午後,花著雨和回雪在屋內烤火時,從回雪口中知悉,草原上不肯臣服北朝的三個部落,河羌部落、珂爾庫部落,還有朵森部落聯合了起來,趁著風雪突來,襲擊了北朝多個部落的牧民。蕭胤親自率領了兩萬兵馬,前去征討。

殿下此次,是決意要將這三個部落收服了。”回雪坐在火盆前,不知在編織什麽物事。

花著雨依偎在床榻上,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蕭胤果然沒有將她的諾言放在心上,像他這樣倨傲的男子,並不願依靠女子,又或許根本就不信她。既是如此,他當日又何必要答應她回南朝呢?花著雨有些想不通。

那,前方的戰事如何呢?”花著雨隨口問道。

這個奴婢並不清楚,但這三個部落是草原上較大的部落,兵馬都很彪悍,要收服必要打一場硬仗。”回雪低聲說道。

花著雨也點了點頭,據說這三個部落時常滋擾塞北其他各族的牧民,是北朝的心腹大患,蕭胤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收服他們。只是,既然多年都不曾收服,只怕這三個部落不好對付。況且,蕭胤剛剛和南朝大戰過,實力有些削弱,要取勝恐怕不容易。

回雪,我想去一趟戰場!”她答應過蕭胤,要助他收服不肯歸順的部落。雖然他很不屑向她求助,但是,她還是要遵守自己的諾言。

好的,我派人去備馬!”回雪答應一聲,便下去備馬了。殿下走之前,讓她一切聽從丹泓的。所以,她要上戰場,她也只能聽從。

當日下午,花著雨便和回雪領著十幾個護衛策馬向戰場而去。

從午後一直奔到夜晚。

北風還在呼呼地刮著,天空黑壓壓的,濃重的黑雲密布,月亮和星星都已經躲到了雲後。他們並沒有抵達戰場,因為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回撤的北朝士兵。

這一戰,他們敗了。

花著雨和他們相遇之時,他們已經退到了距離上京二百裏的地方,在那裏安營紮寨。

北風狂飆,月亮在雲層中露出了彎彎的臉,積雪覆蓋的大地,好似寒冬臘月一樣白茫茫的。

花著雨騎在胭脂馬上,緊隨著回雪,穿過一排排的士兵,便看到了蕭胤。他騎在大黑馬上,被士兵簇擁著馳來。墨色玄甲,在暗夜裏泛著沉冷肅殺的光。俊美的臉,此時好似罩了一層寒霜。

你來幹什麽?”他看到花著雨,深邃的眸光一凝,俊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

花著雨翻身從胭脂馬上躍了下來,正要說話,卻見馬上的高挑身形微微晃了晃,蕭胤好似在顫抖,隨後,便重重地從馬背上跌落在雪地裏。

殿下……”回雪撲倒在蕭胤麵前,驚得臉色慘白。輕雲和蔽月慌忙躍下馬,將蕭胤抬到了帳內。剛剛搭好的帳篷裏,有侍女將燭火點燃了,映出一帳的暖黃光暈。

蕭胤躺在榻上,俊美的臉在燈下慘白如雪,他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原本冷冽如冰的紫眸已經深濃如夜。

回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他身上的黑甲,再解開胸前戰袍,這才發現蕭胤胸前插著一支斷箭,鮮血順著斷裂的箭杆淋漓而下,看上去觸目驚心。

殿下受了傷,你們都不知道嗎?你們到底是怎麽保護殿下的?”回雪臉色慘白地說道。

花著雨瞧了一眼跪在蕭胤麵前的流風、輕雲和蔽月。只見這三個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浴血,也不知是他們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由此可見,方才那一戰,是多麽慘烈。

殿下受了傷,自己將箭杆折斷了,囑咐我們不要將他受傷的事說出去,生怕亂了軍心。他忍著傷情,依舊奮戰。”流風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哽咽。

蕭胤輕輕咳了一聲,寒聲說道:“流風,你運真氣,將我胸口的斷箭迫出來!”他的聲音雖低,但是銳氣和霸氣卻不曾減掉一分。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緊,有人匆忙去傳軍醫。流風沉聲應了,上前運氣點住了蕭胤胸口的三個穴道,使血流的速度減慢了。流風運氣拍在蕭胤後背,將斷箭迫了出來。軍醫趕到,在傷口上灑藥,再用繃帶將傷口縛住了。

你們都下去!丹泓你留下!”蕭胤倚靠在床榻上,眯眼說道。眾人聞言,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

你來做什麽?”蕭胤閉了雙眸,側臥在床榻上,寒聲問道。

我來,是為了履行我的諾言。”花著雨靜靜說道。

那你倒是和本太子說說,眼下,這仗該如何打?”蕭胤側首看她,紫眸掩映在濃濃的眼睫之下,倨傲而犀利。這一戰他本來有必勝的決心,不想夜裏劫營時,遭到了對方的埋伏。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靜靜說道:“其實若想反敗為勝,卻也不難。”

哦?”蕭胤挑眉凝眸。

燭火下,身披狐裘的女子,神色靜謐無波,美得好似一尊沒有表情的完美雕塑。唯有那雙絕美的水墨深瞳中,有絲絲鋒芒在閃現。

他明顯察覺,她變了。

一場大病下來,她明顯瘦了許多,下巴愈發尖了,令人一見,心中頓生憐意。然而,她變的,不僅僅是容顏。那雙水波瀲灩的黑眸中,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是沉濃的哀慟,雖然她掩飾得極好,卻還是被他窺到。她渾身上下,還多了一種生人勿擾的疏離。似乎,無論何事,都不能夠將她打動。讓他感覺,她幫他,也不過因為她的諾言,除此以外,別無他故。

這種感覺令蕭胤心中很不爽,其實,說起來,自從遇到了眼前這個女子,他心中就沒有舒坦過。但是,不知為何,他對她,卻無論如何又惱恨不起來。

有何良策,但說無妨。”他側臥在榻上,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如簾外的黑夜般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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