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20章 淪為司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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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衛們雷霆般的攻勢下,花著雨雖然也刺傷了幾名侍衛,但是她的左臂上,卻也被一劍刺中,頓時血流如注。沒有絲毫內力,單憑劍招,她對付方才雪姬派去看守她的兩個侍衛還湊合,但是,麵對蕭胤的這些親衛,是絕對勝不了的。右肩上又一痛,又中了一刀。衣衫上沾滿了血,不知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住手!”忽而一聲冷斥,蕭胤的親衛流風和回雪從廊上緩步走出。

一眾侍衛刀劍回鞘,肅然退開。

花著雨佇立在庭院之中,手中的劍兀自滴著血。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慘淡的燈光從廊下的燈籠中射出,照在花著雨身上。一襲血色長裙,青絲淩亂披垂,眉眼冷凝,無悲無喜。她提著劍,緩步向廊前走去。

你要見殿下?”流風沉聲問道。

花著雨瞥了他一眼,兀自向廊前走去。

丹泓,怎麽是你?”回雪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是花著雨,不免極是驚詫。在她眼中,花著雨來到太子府這麽久,除了有些執拗外,一直都是一個本分規矩的婢女。而今夜的花著雨,完全顛覆了她之前的形象,超乎她的想象。

花著雨冷著一張臉越過她,便要踏到殿內去。回雪閃身攔在了她麵前,“丹泓,你要找殿下,也要容我通稟一聲。究竟是什麽事?能和我說嗎?”

那好,我要一匹寶駒,再備十日的幹糧,再要今夜出城的令牌。若能,便馬上備來;若不能,便不要攔我。”她需要立即出城,等不到明日。而夜晚出城,需要有令牌。

你要離開?”回雪一愣,這個主她自然做不了,“你等等,容我通稟一聲。”

不必了!”花著雨越過她,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跨入殿內。此時,蕭胤是一定不會見她的,必須硬闖。

一踏入殿內,絲竹聲、笑聲和動聽的歌聲便湧來耳畔,熏香、脂粉香、酒香也隨之漾來。

花著雨抬眸,隔著幔子,看到流金般的燭火正燃燒著,幾個花枝招展的舞姬在廳內盤旋舞著,一個女子正在唱著曲子,歌喉圓潤動聽。她撩開幔子,緩步向內走去,衣裙上滴落的雨水和鮮血,在米黃色的地毯上暈開,透著淡淡的血腥味。

花著雨的進入,就如同美妙流暢的樂音忽然插入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舞姬們止住了舞步,歌姬也停止了歌唱,所有人都向她望來。

燭影下,原本其樂融融的歡聚場合因為她的到來,乍然變了氣氛。

回雪從花著雨疾步走出那一刻便跪倒在蕭胤麵前,稟告道:“殿下,丹泓有急事要見殿下,回雪沒能攔住她!”

蕭胤端坐在正中的金玉大椅上,左邊坐著白瑪夫人,右邊坐著雪姬。蕭胤冷厲的眼風從花著雨臉頰上刮過,紫眸一眯,眸中閃過一絲暗沉。他若無其事地端起麵前的酒杯仰首一飲而盡,身側的雪姬忙伸出纖纖素手提起酒壺為他斟滿了酒。

怎麽不跳了?”他眯眼掃了一眼舞姬們,淡淡問道。

舞姬們回過神來,悄然掃了一眼花著雨。

胡琴聲響,舞起,歌聲也再次唱起。

蕭胤斜倚於案前,手中握著酒盞,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眸光凝注在廳中的舞姬身上。燭火明滅,將他唇角的笑意映得格外清晰。

花著雨冷嗤一聲,素手一抬,一道寒芒閃過,只聽得叮的一聲,胡琴的幾根琴弦已經齊齊斷了。樂音止歇,沒有樂音伴奏,舞姬和歌姬也都停了下來。

蕭胤的臉頓時籠了一層寒霜,他冷哼一聲,“大膽!”

話音剛落,從暗處飄出兩道人影,花著雨只覺得腿彎上一痛,整個人便跪倒在地麵上,兩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襲擊她的人,是蕭胤的貼身近衛輕雲和蔽月。此時的她,絕非他們的對手。

有婢女又拿了一把胡琴過來,頓時歌舞聲又起。

等待!

手臂上的傷口被雨水澆濕,火辣辣地痛。而心中的焦急之火,燒得更旺。但是,她除了等待,並不能做什麽!腦中思緒疾如電閃,如何能讓那個坐在高位上的男子,順利放她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歌舞才停歇,人聲、笑語聲才漸漸遠去,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什麽事值得你把自己弄成這樣來見本太子?”蕭胤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不知名的寒意,悠悠傳來。

花著雨抬眸,靜靜看著斜倚在椅子上的蕭胤,冷聲道:“我要回南朝!”

看來,你是聽說花穆的事了。那是謀反的大罪,你現在回去,難道不怕被連累?難道你要去救他?就憑你,莫不是要去劫法場?”狹長的紫眸一眯,眸中閃耀著冷銳和嘲諷。

不錯!”花著雨堅定說道。

你敢!”蕭胤麵色一變,冷聲說道,猛然拔高的聲音震得室內鴉雀無聲。只有燭火依舊搖曳著,灑向室內暖黃的光暈。

流風、回雪、輕雲、蔽月都斂聲屏氣,悄然向後退了退。他們跟了殿下幾年了,看到的一直是殿下氣定神閑的樣子,還從未見過殿下這般發火。

你倒真是一個念舊的忠奴。對了,本太子倒是忘了,你本就是妓子,伺候過花穆和他的那些將領,對你的老情人念念不忘,情深到去劫法場,真是……”

閉嘴!”花著雨猛然抬眸,一向水波瀲灩的清眸中,滿是寒霜。

蕭胤愣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一絲笑意。幾個親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的殿下被一個奴婢吼了。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是,殿下竟沒有發怒!

我今夜一定要走!希望你能幫我!”花著雨按下心頭的怒氣,冷冷說道。

你憑什麽認為本太子會幫你?”蕭胤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著下頜冷冷問道,“花穆是我的勁敵,他要被處死,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幫你去救他?”

你若幫我,日後我必心甘情願幫你。”

可笑,本太子有什麽需要你幫的?”蕭胤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挑眉說道。

你有!第一,你在北朝的地位還不穩。第二,你們塞北尚有三個部落沒有歸順,是你們的心頭大患。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做到!”花著雨這些日子在北朝也並非白待,對於北朝的情況已經了解得很清楚。

蕭胤的母後早逝,他的父王蕭崇現有一寵姬夜妃,夜妃也育有一子,名蕭鹿,雖然才四五歲,但是甚得蕭崇寵愛。夜妃的娘家是北朝大族,其父在朝為官。而蕭胤的外祖家當年隨著他父王南征北戰,早已戰死。夜妃恐怕時時刻刻都在盤算著如何除去蕭胤,而蕭胤又何嚐不是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

蕭胤聽了花著雨的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她麵前,眯眼審視著眼前的女子。血色斑駁的衣衫籠著她纖瘦的身子,發絲淩亂披散,臉上也濺了星星點點的血色。此時的她,就和他最初見到她時一樣,很狼狽,很淒慘。只是,她的一雙清眸,卻充滿著堅定逼人的亮光,令人不自覺地去相信她,追隨她!

戰爭是男人的事。可是,她一個女子,卻能追隨在贏疏邪身邊,待在花穆軍中兩年。而且,在戰場上撫琴一曲,就能令南朝士兵士氣大增。或許,她真的能幫他也說不定!

好!本太子答應你,但是,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諾言!”他俯視著她,鄭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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