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118章 爺來搶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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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親?如何搶親?”平一驚,如何搶,這豈不是比偷著劫人還要難。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就行。”為了不引起懷疑,她只有去搶親。因為之前在戰場上,她曾經不顧生死前去救錦色,軍營中其實已經有人在猜測,她是喜歡錦色的。

如此,姬鳳離娶了錦色,她若去搶親,就不會引人懷疑。

當然,花著雨並沒有指望自己能從姬鳳離手中將錦色真的搶過來。她只是希望,錦色能夠從她搶親的舉動中,知悉她的意圖,不再答應嫁給姬鳳離。

這樣,便是最好。

夜色漸濃,姬鳳離的臨時宅院中,絲竹喜樂聲聲。

花著雨腰間挎著平的佩劍,踩著鋪在地上的紅毯,漫步向喜堂走去。那聲聲喜樂,聽在耳中尤為刺耳。那滿目的喜字,似乎已經化作那無邊無際的血色,向她淌了過來。

喜堂內人影憧憧,歡聲一片。喜官的唱喏聲,穿過人群,悠悠地傳了出來,送到了花著雨的耳畔。

吉時已到,請新人叩拜天地……”

一拜天地……夫妻……”

慢!”一道清冷的聲音乍然在喜堂外響起,很淡卻很冷冽,喜官的唱喏聲頓時好似被扼住了一番,再也喊不下去了。

滿座皆驚。

所有的喧鬧聲和鼓樂聲都好似瞬間消失了一般,連空氣也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眾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只見花著雨踏著紅毯,邁著舒緩的步子慢慢走了進來。

喜堂內燈光璀璨迷離,映照在她慢慢走近的身影上。

她著一襲煙羅色長衫,黑緞一般的發以一根同色的綢帶綁著,素衫羅袍,難掩一身清越的光華。

夜風吹來,樹上雪末紛紛撒落,撲上她隨風漫卷的衣袂,好似為她籠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她從霧氣裏徐徐走來,一雙清澈的瞳眸閃耀著犀利的波光。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像罌粟般美麗而又危險。

寶統領,你要做什麽?”王煜慌忙搶上前去,有些不解地問道。

花著雨駐足,眼波在廳內一掃,嫣然笑道:“爺來搶親!”話語淡淡的,吐出的字卻帶著魅惑的磁性和沉沉的壓力。

原本就已經寂靜的喜堂頓時更加幽靜了,眾人似乎都呆住了,過了好久,似乎才反應過來。寶統領竟然來搶親?來和相爺搶親!更令人驚異的是,有的人是知道花著雨是太監的,太監也來搶親?

這怎能不令人震驚!

寶統領是不是喝醉了?嗬嗬,好了,既然喝多了就下去醒醒酒,來人,帶寶統領下去!”王煜慌忙招呼人過來要將花著雨帶出去。

花著雨冷冷一笑,廣袖下的手指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劍鞘,一點兒一點兒地抽了出來,她嘬唇在劍上輕輕吹了吹,“王將軍,你叫大家退下,我的劍可不想見血。”

王煜頓時愣住了,如果說原本他還以為花著雨是開玩笑,現在他卻清楚地知道,她是來真的。

都退開!”姬鳳離的聲音從喜堂內傳了出來。

一眾人慌忙退開,喜堂內,一對新人紅衣如火,出現在花著雨眼前。一條中間挽成同心繡球的大紅綢緞將一對新人連在一起。

姬鳳離執綢緞一端,在喜堂內卓然而立,迷離的燈光映得他完美側顏猶若冰雕。她迎視著他犀利冰冷的目光,突然微笑,秋水雙瞳一彎,眸光盈盈地落在姬鳳離的身上。

相爺,得罪了!”她抱著寶劍,笑吟吟地說道。

姬鳳離鳳眸微眯,眸光冷峻地盯著她,唇角慢慢漾起一絲笑紋,瞳眸中卻不見絲毫笑意。

其實,說我搶親也不準確。我想大家都已經猜到了,您要娶的夫人是我的意中人。而且,你們不知道,我們多年前早就定過親了。所以,我今夜來,只是要將自己的未婚夫人要回去而已。”花著雨笑得溫柔,聲音也是柔柔的,但尾音卻輕輕一挑,分明又是挑釁。

她的話令氣氛沉悶的喜堂內更加寂靜。原本她就是來搶親,這樣子倒像是姬鳳離搶了她的夫人一般。

寶統領,縱然如此,你也不能來搶相爺的親啊,還是快回去吧。”負責司禮的喜官見狀又要去勸花著雨。

花著雨挑了挑眉,抱著寶劍緩步穿過眾人,迎著喜堂上一對新人,緩緩走了過去。一直走到錦色麵前,方站定。

喜堂內安靜得似乎連呼吸聲也不聞,周圍的氣氛是那樣冷凝,無數道目光凝在她身上。花著雨就在眾人目光的凝視下,笑意淡淡地一把拉住錦色的纖手,俯身,薄唇輕輕擦過錦色頭上那紅色的喜帕,低低地曖昧地說道:“跟我走!”

她說話的語氣、神情甚至動作,都是那樣溫柔至極,看在一眾人眼中卻成了曖昧。喜堂內一眾人忍不住抽氣,看來,這個寶統領真是相爺夫人的相好。但,寶統領膽子也著實太大了。

花著雨輕笑著,只見眼前繡著鴛鴦戲水的喜帕上垂著的串珠金線流蘇微微顫了顫,錦色抬袖,便要揭開喜帕。

姬鳳離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錦色的手腕,將錦色的手包裹在掌心,一把攬在身側。

既然來搶親,當知道這搶字意味著什麽!”姬鳳離眯起狹長的鳳眸,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緒翻湧,就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黑雲,越來越濃。

花著雨挑了挑眉,“我自然知道!”

知道?”姬鳳離微微勾唇,目光更見淩厲,“既如此,甚好!你們都退下!”姬鳳離忽然揚手,寬袖飄若流火,映得他烏發如墨,麵色如玉。

一眾將領依然呆愣著不肯離去,姬鳳離忽然冷哼一聲,伸足勾起一把椅子,一陣疾風掃過,椅子朝著喜堂門口砸了過去。

眾人還從未見姬鳳離這般動怒過,一時間嚇得魂飛魄散,頓時衝出了喜堂,就是在院內也不敢停留,穿過院內的樹木,一直出了院門。

四兒,你先下去!”鳳眸中的淩厲冷寒瞬間化作清雅笑意,他低首對身側的錦色低低說道,聲音醇厚低柔。

一直在一側攙扶著錦色的絮兒見狀,攙著錦色就要走。

花著雨趨步上前,伸手去抓錦色的手臂,“你不能嫁給他!跟我走!”

然而,指尖還不曾觸到錦色的衣衫,一陣疾風襲來,姬鳳離的素扇好似優曇一般綻放在錦色身前,阻住了花著雨伸出去的手。

花著雨頓住腳步,手慢慢撤了回來。她退後一步,伸指慢慢地撫上了手中的寶劍,清澈如水的劍身,被廳內的喜燭和紅綢映得一片朦朧的紅。

你們要做什麽?”錦色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扯下了頭上的喜帕,露出神色複雜的麵龐,顫聲問道。

絮兒,帶夫人走!”姬鳳離的目光依然黏在花著雨身上,頭也不回地對丫鬟絮兒說道。

錦色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花著雨,轉而對姬鳳離道:“相爺,我可以下去,不過你們兩個絕對不能打。我不會跟著她走,但是,今夜的親事也就此作罷,可以嗎?”

花著雨心中一震,難道錦色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或許她明白了但根本就不想跟她走,只是,她若還留在姬鳳離身邊,就算是不嫁給姬鳳離,那也無疑是危險的。

我已經決定了,你們誰也不必再爭!”錦色伸手去摘頭上的鳳冠。或許是心情太過波動,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始終無法將鳳冠摘下。絮兒見狀,走上前去,幫她將鳳冠慢慢摘了下來,放在喜堂的幾案上。

四兒先下去了。”她的目光從花著雨的臉上流轉到姬鳳離臉上,薄施脂粉的臉龐上,浮起一抹縹緲的笑,很弱很淺淡,似乎風一吹就會散去。

花著雨心中頓時一緊,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雖有千言萬語,但在姬鳳離麵前,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錦色緩緩地向姬鳳離施了一禮,便帶著絮兒快步從喜堂退了出去。

兩人望著錦色翩然而去的身影,同時收回了目光。

喜堂內瞬間一片寂靜。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盯著他的眼睛。

深邃如子夜,黑得令人心悸,再沒有一絲溫雅和淡定,而是怒意肆虐。大紅色吉服上,那金線繡就的紋飾,一如他眸中的烈焰,火焰一般燒灼著她的眼睛。

置身在喜氣洋洋的喜堂內,花著雨的眼前浮現的卻是當日梁州刑台下那斑斑血跡。她情不自禁地握緊劍鞘,任由劍鞘將她的手心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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