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114章 吾非斷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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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將領的保護色已經褪色,姬鳳離有可能已經開始懷疑她是贏疏邪了。但是,就算是贏疏邪的身份暴露,她也不願泄露花著雨的身份。她一點兒也不想讓姬鳳離知悉她是女子,還是他曾經娶過的夫人,永遠不想!

錦色,當日在連雲山,追殺我們的那些殺手,你可知是誰派的?”花著雨問道。

那肯定是炎帝派去的!”錦色低聲道。

花著雨神色微凝,炎帝有可能,但不確定。姬鳳離雖然救了錦色,但就能說明那些人不是他派的嗎?

錦色,日後再不要說什麽奴婢的話,我們是姐妹。對了,錦色,你還記得當日你給我的那個掛墜嗎?”花著雨忽然歎息一聲說道。

錦色瞪大眼睛,問道:“小姐,難道,你找到我的家人了?”

花著雨點了點頭,昨日若是早一點兒認出錦色,錦色就不會受傷了。只可惜,一開始她沒有看到錦色。

錦色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嘴唇哆嗦著,滿眼期盼地問道:“小姐,那我……我的家人,在哪裏?”

花著雨拍了拍錦色的手,緩緩說道:“那個掛墜,現在在北帝蕭胤手中,他說那個墜子是他自小失散的妹妹的,他的妹妹是卓雅公主。錦色,你是北朝的公主!”

錦色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良久都沒有說話。大約是這個消息太震驚了,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花著雨望著錦色悲淒的側臉,心中隱隱有些酸澀。其實,她知道,錦色知悉了身世會難過的。畢竟,她剛剛在戰場上被北朝的刀劍刺傷了,還被自己的大哥拿來要挾南朝;更要命的是,她被達奇撕壞了衣衫,差點就要當著那麽多兵士的麵侮辱她。錦色雖然自小就很堅強,可是一個女子,兩次麵對這樣的事情,她心中肯定是難以承受的。

可是,花著雨卻不能隱瞞她了。錦色是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我知道你聽了會難過,可是,戰爭不是你的錯。經過這一戰,我想,南朝和北朝應該會平靜一些年。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留在南朝,我不會說出你的身世的。”花著雨擔憂地說道。

錦色點了點頭,含著淚笑道:“其實,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謝謝小姐幫我找到了家人。只是我太震驚了,我真的沒想到,我會是北朝人,小時候的事,我一點兒也不記得。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南朝人。”

花著雨苦澀一笑,“你什麽時候想開了,就回北朝去看你的大哥。他若是知道你是他的妹妹,肯定會非常疼愛你的。以前,他以為我是他的妹妹,就對我極好極好!”

真的嗎?那他是什麽樣的人?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他?”錦色忽然笑著問道。

花著雨愣了愣,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笑著點了點錦色的額頭,“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姬鳳離的?”

我!”錦色蒼白的臉頓時嫣紅了起來,“以前在禹都時,我就見過他。”

花著雨望著錦色漲得通紅的臉,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錦色原來早就喜歡姬鳳離了。當初,她在花府,一直是以花著雨的身份生活的。左相姬鳳離曾是禹都多少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錦色大約就是在那時候,便喜歡上他了吧。如此說來,當日姬鳳離答應炎帝的賜婚時,肯定也偷偷去看過錦色,不然不可能就答應了婚事。這麽說,姬鳳離和錦色,他們有可能是兩情相悅?

原來,兜兜轉轉,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

小姐,你……喜歡相爺嗎?”錦色躊躇著問道。

花著雨勾唇笑道:“怎麽可能,我從未見過他,當初答應嫁他,也是因為炎帝的賜婚。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對他恨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喜歡他。”

錦色鬆了一口氣,凝眉道:“不管小姐是不是喜歡相爺,我都不要再嫁他了。小姐,怎麽說,他曾經也是你的夫君!”

花著雨淡淡笑道:“錦色,你們的親事,你自己考慮。你若是願意,就嫁;若不願意,就不嫁,不用顧慮我。”

小姐……我……”錦色握著花著雨的手抖了抖,顯然心中也是極其激動的。

錦色,我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泄露,還有很多事情,我要繼續去查。所以,你若還願意做花小姐,就繼續做;若是想回北朝,就回北朝。錦色,你為了我,差點丟了命,日後,再不要為了我而為難。”花著雨慢慢說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和姬鳳離提起,就說我們是以前認識的。”

好的。”錦色慢慢點了點頭,“可是,小姐,這樣你不是太苦了?”

花著雨挑眉笑道:“我哪裏苦了,我在軍營裏挺好的,有好多生死弟兄。前兩日,姬鳳離要罰我,還有好幾個弟兄站出來要替我受罰呢。你不要多想了,來,我來喂你吃藥。”

花著雨端起桌上的藥,摸了摸藥碗已經涼了,便拿到爐子上熱好了,再端著過來喂錦色。她剛舀起一勺,還沒有喂,帳門打開,姬鳳離走了進來。

他看到花著雨正要喂錦色藥,神色一滯,快步向床榻走來,轉瞬間,他已經走到床榻前,站在花著雨麵前。

本相的夫人,不敢勞駕寶統領,把藥碗給我。”他向花著雨伸出手來,怒焰燒灼的黑眸中隱藏著一抹深不可察的悲涼。

花著雨凝望著他伸來的手,猶記得,當日他坐在逐陽上,向她伸出手來。彼時,在火箭紛飛的戰場上,那一句“把手給我!”曾讓她一顆心極為震動。而今日,同樣的寬大白袖在她眼前漫卷如雲,寬袖之上,卻似覆滿了風雪,寒意四溢。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卻又何其不同。

這一次,他要的不再是她的手,而是她手中的這碗藥,給他未婚夫人的藥。

把藥碗給我!”姬鳳離長眉微擰,黑眸中冷若冰霜,有些不耐地重複了一遍。語氣冷,似乎沾染了外麵的雪氣一般,周身上下的氣息也是冷的。

花著雨臉色微變,清眸中瞬間掠過絲絲自嘲。

怎麽回事?不過是在錦色口中聽到他幾句好話,再麵對他,就有些不冷靜。就是真如錦色所言,那又怎樣?

花著雨收攝心神,唇角慢慢勾起一絲笑容,冷澈卻也清苦。她抬手,舀起一勺子藥,送到唇邊輕輕吹了吹,待到不燙了才送到錦色唇邊。

錦色似乎是嚇呆了,一時之間,不知是喝還是不喝。花著雨向錦色微微笑了笑,她這才張口慢慢地將藥喝了下去。

花著雨將勺子擱在藥碗中,慢慢站起身來,伸手將藥碗遞到了姬鳳離麵前。

那便請相爺來喂吧。”花著雨淡淡說道。

姬鳳離淡淡哼了一聲,伸手來接碗。不經意間,兩人的手指相碰,彼此都好似被燙到了一般,急忙縮回了手。

咣當一聲,藥碗摔落在地上,深褐色的藥汁四濺橫流,有幾滴藥汁灑在了花著雨的手背上。

雖然不如剛熬出來那般燙,不至於燒起一串泡,但還是將花著雨手背上灼出一片紅印。

姬鳳離的目光從花著雨手上掃過,又望了一眼地麵上的狼藉,鳳眸中一片冷凝。

花著雨凝了凝眉,輕輕俯身蹲下,伸手去拾地上的藥碗。

錦色不安地欠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讓絮兒來收拾,你退下吧。”

你好好躺著。”姬鳳離上前一步坐在床榻邊,將錦色按了回去。

錦色無奈,只得慢慢躺回床榻上。姬鳳離伸手為錦色掖了掖被角,溫雅地笑了笑,輕聲道:“小心傷口崩裂。”

花著雨將藥碗一片一片撿了起來,一不小心,手微微顫了顫,手指被劃破了,流了幾滴嫣紅的血珠。大約是耍刀弄槍久了,這些活計,她總是手腳笨拙,做得不夠好。姬鳳離深邃的目光淡淡掃了一眼花著雨淌血的手指,便匆匆移開了目光。

四兒,傷口還疼不疼?”姬鳳離向錦色淡淡笑了笑,聲音低沉柔和地問道。

姬鳳離風華無雙的笑容讓錦色心中瞬間凝滯,臉上隱隱浮現出兩抹嫣紅,嬌羞無限,“不算很疼了。”她低低答道,目光頓時不知往何處看了,卻不經意掃到花著雨手指上的嫣紅,心頓時一顫。

花著雨手指上的傷口雖不大,但鮮血還在淌。她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可以包紮傷口的布條。錦色見狀,從枕頭下抽出一塊錦帕,輕聲道:“用這個吧。”

花著雨勾唇苦笑,扮男子久了,身上就連女子必備的錦帕都沒有。她起身接了過來,將手指麻利地纏繞了一下,彎腰將藥碗的碎片捧起來,“左相大人,末將告退了。”

姬鳳離沒有看花著雨,揮了揮手,凝眉道:“去吧。”花著雨施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屋外依然是冷風四起,亂雪飛揚。

乍然從溫暖的帳篷內走出來,這撲麵的冷風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花著雨將手中的瓷碗碎片扔在角落裏,便迎著撲麵而來的雪片,緩步走向了雪中。

原本她打算從姬鳳離身邊查探一些事情,然而,不巧地遇見了戰事。如今,戰事已停歇,擱置下的事情,現在該去辦了。回京後,她恐怕是無法在姬鳳離身邊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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