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104章 你痛我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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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這兩日一直惦著一件事,那就是和姬鳳離下的那場殘局,那日的棋局就好似刻在腦海裏一般,沒事的時候,她就躺在床榻上想著後麵的每一步,一直算到了後麵許多步。各種路數都想了,還是想不到能將姬鳳離的白子一舉擊潰的辦法。這是她首次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這一次算是徹底被激起了好勝心。況且,她一想到姬鳳離和她對弈時那從容不迫的樣子,便燃起要將他殺個落花流水的渴望。

這日用了晚膳後,花著雨從軍帳中悄悄溜了出去,穿過營地一側的小樹林,向後麵山上而去。她攀峰越溝,走了不多會兒,來到一處溫泉邊。這處溫泉極其隱蔽,她無意間尋到後,隔幾日便來這裏沐浴一次。因為經曆了在青城山溫泉遇到姬鳳離的事情,她現在比較防備,幸虧這處泉水不大,她便布了比較複雜的陣法。

她緩步到水邊,輕解衣裳,解開纏繞胸間的布條,投入到清澈溫暖的泉水裏洗盡了身心的重負。迅速洗好後,花著雨披上放在岸邊的衣裳,這才發現纏繞胸間的布條被水衝走了。

花著雨極為懊惱,不過,夜已經深了,估計不束胸也無人能看出來。她穿好衣服,在溪邊石頭上坐著,將雙腳浸入泉水之中,長發散下來,任由夜風將瀑布般的濕發吹幹。

已經是秋末了,這夜風很涼的,待青絲吹幹,花著雨綰了一個小髻,又運了一會兒內力。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她感覺到內力已經恢複了幾分。不過,還是不能隨意使用,估摸再調養半個月就應當能恢複了。

她站起身來,將水邊的陣法撤了,趁著夜色慢悠悠地向山下踱去。她刻意沒有束腰帶,軍服穿在她身上十分寬大,這樣沒有束胸也不至於被看出來。

山間的夜色極美,星月淡淡,一切景物都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幽靜和純真。在這樣的夜色下,花著雨沉下心來,又將那日的殘局在腦中過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步妙招。她頓住腳步,飛快地將接下來的每一步都算計了一番,發現竟能將姬鳳離擊得落花流水、步步慘敗。

花著雨勾唇一笑,忍不住撮唇呼哨一聲,舉手打了一個響指,步伐加快,飛速向山下趕去。片刻便到了軍營,她經過姬鳳離軍帳時,看到帳篷內還亮著燈,快步走到帳篷前,在門前的立柱上敲了敲。隱約聽到帳篷內傳來姬鳳離的聲音,她掀開皮簾子走了進去。如若可以,她想今夜便將姬鳳離擊敗。將狂傲的姬鳳離擊敗,她感覺比在戰場上將敵軍首領的頭取下來還有成就感。

姬鳳離的帳篷內只燃著一支火燭,光線極其幽暗,隱約看到黑檀木桌案上擺著的還是她和姬鳳離的那盤殘局。

這麽看來,姬鳳離沒有睡,也是在研究這盤殘局了,看來,他還沒有想出擊敗她的法子。

花著雨清眸流轉,看到了姬鳳離。

姬鳳離的樣子讓花著雨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每一次見他,他或是溫雅如風,或是淡定自若,或是慵懶隨意,然而此刻,他似乎再也沒有了溫雅、淡定和慵懶。

他背對著她站在桌案一側,雙手撐在桌案上,墨發沒有梳髻,而是披瀉而下,擋住了他低垂的臉。白衣如雪,青絲如墨,黑白分明。

室內無風,而他的白衣和墨發卻在翩躚舞動,顯然是內力所激。

左相大人……”花著雨有些疑惑地喊了一聲,緩步向他走了過去。然而,花著雨只是走了幾步,便乍然頓住了腳步。

因為,姬鳳離撐著的桌案開始抖動,時而輕微時而劇烈地抖動,將桌案上的棋子震得咯咯作響,酒杯中的暗紅色酒液被抖得濺落出來,灑落在桌案上,好似紅色的眼淚一樣淌開。

桌子是不會自己抖動的,之所以抖動,是因為那雙撐在桌案上的手臂。

姬鳳離的手臂在抖,不可遏製地抖!

花著雨心中一凜,猛然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時,姬鳳離猛然轉身。他側首望向她,絕美的鳳眸中好似含著兩汪晶瑩的春水,氤氳而迷亂。瞳孔放大,沒有焦距,他望著她,好似根本不認識她一般。

是誰?走!”他鳳眸眯著,劇烈地揮動著衣袖,迷迷糊糊地說道。說完話,他猛然仰頭,劇烈地喘息。

滾!”姬鳳離忽然彎腰從氈毯上抓起一只錦墊向花著雨的方向砸了過來,錦墊來勢凶猛,速度奇快,轉瞬到了花著雨眼前。她猛然下蹲,錦墊從頭頂上飛了過去,將她頭上剛剛綰好的發髻擊鬆了。身子也被錦墊帶起的勁氣擊得倒退兩步,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她踉蹌著摔倒在地上。

花著雨低頭一看,帳篷內門口處的地麵上,布滿了被扔過來的東西,有錦墊,有茶盞。帳篷內鋪有氈毯,這些東西並沒有摔碎,而是散落在地上。她忽然想起,方才進來時,外麵一個侍衛也沒有,想必都是被姬鳳離趕走了。

到了此時,花著雨已然明白,姬鳳離是中了媚藥。在北朝,她也中過一次,知悉這種藥的藥性。

她若是再不跑,就是傻子了。她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快步向帳門口奔去。她起勢太猛,原本就被錦墊打得鬆了的發髻,一瞬間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姬鳳離迷蒙的雙眸越發迷亂,瞧著花著雨散亂的青絲,他修眉深擰,眸中閃過一絲清明,忽然伸袖扇滅了帳內燭火。

帳篷內猛然一暗,身後傳來衣袂破風聲,肩頭瞬間被抓住了,她沒有想到姬鳳離動作這麽快,只是眨眼間便擒住了她。天旋地轉間,她已經被抵在帳篷上。

花著雨一驚,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頭頂,他的手,迅速捏住她的下頜,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女人,是藍冰找你來的?”語氣雖然冷冽,但聲音沙啞而充滿磁性,花著雨知道,那是藥物的作用。

不是,我不是!”花著雨刻意用女聲說道。姬鳳離現在顯然清醒了,但是,方才他看到了她披散的頭發,已經將她當做女人,她可不能再讓他知悉她是元寶。

不是?”冰冷的聲音裏充滿了嘲弄,“軍中可沒有女人的!”

我……我是……”花著雨低聲說道,話到一半,猛然伸掌,向姬鳳離胸前拍去。雖然她現在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這麽近距離地拍他一掌,相信姬鳳離也會經受不住。

掌風凜冽,轉瞬便觸到了姬鳳離的胸膛,卻在那一瞬,被姬鳳離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沙啞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真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會武的!既然來了,走是不可能了,不用玩什麽欲擒故縱的遊戲,放心,只要你是女的,不管你生得什麽樣子,我都會要你!”

沙啞的、充滿磁性的、動了情的聲音,原本是慵懶魅惑的,但偏生他的語氣很是凜冽,好似自己本身也不願意似的。

纖細的腰肢被姬鳳離摟住了,花著雨掙紮得更厲害了。她拚了不能用內力的危險,用上了僅有的全部內力,但是,依然逃不開姬鳳離的一雙魔掌。腰肢上被他一戳,渾身頓時軟了下來,卑鄙的姬鳳離點了她的穴道。天旋地轉間,她被他抱著向裏麵走去。她高聳的前胸抵在他的胸膛上,腦中轟然炸響,臉瞬間便紅了起來,又羞又怒,天啊,這可怎麽辦?

她想著,若是說出自己就是元寶,這後果會怎麽樣?

這軍營裏大概除了她,沒有女人了。難道她就要吃這個暗虧?很顯然,姬鳳離現在以為她是被別人找來的女人吧。趁著他現在還是清醒的,不如就告訴他,她是元寶。那樣,有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我……”嗓子裏一啞,剩下的話便頓時被扼住,再也發不出來,啞穴被點了,想說話也不能了。

我討厭聽你的聲音!”姬鳳離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了過來,沙啞而清冷。

他伸臂一揮,黑暗中一道涼風襲過,床榻上的錦被已經被他鋪在了地上。他甚至,不願意要她上他的床上去,似乎準備在地麵上和她顛鸞倒鳳了。

她被他放在地上,躺了好久。

黑暗中,姬鳳離坐在她身側,一動也不動。周身上下,滿漾著冰冷的寒意。他好似在和藥性作抗爭,花著雨只希望他能撐得夠久一些,撐到有人過來。

夜很靜。帳篷內更是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響,除了……姬鳳離的喘息聲。

他的喘息聲,時而急促時而沉緩,在死寂的帳篷內,被無限地放大,聽在她耳中,竟是那樣清晰。

花著雨幾乎可以通過他的喘息聲,判斷出媚藥發作的程度。她聽到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急促,她頓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到了鼻端,她隱約感覺到姬鳳離是咬破了手臂,意圖保持清醒。

花著雨心中一直緊繃的弦稍微鬆了鬆,她想自己今晚或許可以保住貞潔了。很顯然,姬鳳離並不想碰她,雖然,她親自撞見過他和女子歡好的場麵,不明白他此刻何以如此克製,但她還是非常慶幸他克製了。最起碼,這讓她有了一線生機。

但是,事情並未如想象中那樣,姬鳳離咬破了手臂,似乎也並不能使媚藥的藥力稍減,呼吸反而前所未有地沉重急促起來。

黑暗之中,她感覺到迫人的男子氣息,緩緩地朝她壓了過來。

一點兒一點兒靠近。

直到,近在咫尺。

直到,身軀相貼。

直到,他灼熱如火的氣息噴到了她的臉頰上,讓她的臉頓時如被火燙了一般。

臉上被他的氣息噴得燒灼,而內心深處卻裂開一道絕望和悲涼的傷口,向外不斷地淌著血……

他開始解她的衣衫,但是,他似乎不善於做這個,後來,索性伸指一劃,指尖所到之處衣衫被劃破,散落而下,她潔白的身軀便暴露在幽暗的室內。

好冷!身體冷,她的心更冷。

當日,當她坐著花轎被抬到了相府,當她蓋著蓋頭坐在喜床上等待,那個時候,她是打算將自己交給他的。可是,世事弄人,顛顛倒倒幾番輪轉後,當她還恨著他,卻以這樣一種方式和他糾纏在一起,讓她想要反抗,也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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