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100章 醉臥沙場(2)

所屬書籍:半城花雨伴君離小說 ( 鳳隱天下 )

元寶得令!”軍令都下了,她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當天,花著雨便到了虎嘯營,將八名校尉招來議事。八名校尉顯然根本不將她當回事,花著雨知道這是難免的:一個小卒忽然越級做了他們的統領,任誰也不會服氣的。

她淡淡一笑,“本統領很想和各位校尉切磋一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再好不過了,我們也正想和寶統領切磋切磋呢。”八名校尉爭先恐後地說道。

午後的陽光淡淡的,小河邊的空地上,聚集著多名虎嘯營的兵士,都在等著圍觀新統領和校尉們的決鬥。

花著雨站在河邊,手中拿了一杆銀槍,眯眼掃視了一圈麵前的八名校尉,懶懶道:“你們八個,一起上吧!”

八名校尉原本是爭先恐後打算第一個上的,唯恐自己一時落後,花著雨被別人打敗了。聽了花著雨此言,八人頓時停止了爭執。讓他們一起上,莫非這個寶統領真有兩下子?當下,八人互看了一眼,同時衝了上去。

八個人,八柄不同的兵刃,從八個角度以極其淩厲的攻勢,向花著雨刺了過去。

花著雨靜靜地看著幾人逼近,忽然縱身一旋,手中銀槍在她旋身之時,漾開一圈圈銀光,蕩起的勁氣激得幾位校尉幾乎要後退。銀槍在空中舞開,只聽一聲聲劈啪響聲,八名校尉手中的兵刃先後被花著雨的銀槍格住。

花著雨再提足一踢,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八名校尉一一被花著雨踢翻在地。

花著雨提著長槍,卓然而立,唇角勾著瀲灩的笑,“還有哪個不服氣的?”

八名校尉也不是泛泛之輩,不然也做不到校尉一職,如今,八個人齊上,不到一招,便被花著雨擊倒在地,還有哪個敢不服。幾人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齊聲喝彩道:“服了服了,看不出寶統領真有兩下子!”

大軍開拔前,姬鳳離在點將台上對八萬兵士進行了戰前鼓舞。她也做過將軍,明白在戰場上,軍心是何等重要。她曾多次站在姬鳳離的那個位置,對著自己的兵士,說一些鼓舞軍心的話。這樣的話,她早已說得麻木了,而今日,聽到姬鳳離的話,她心中竟然還是激蕩萬分。

她眯眼瞧著高坡上姬鳳離白衣翩躚的身影,第一次對這個人產生了欽佩之心。

誓師完畢,大軍開拔。

花著雨率領虎嘯營的一萬兵士,和另外七大營一道出發。忽然左側傳來一陣馬蹄聲響,姬鳳離縱馬而來,將馬一橫,攔在她的馬前,唇角凝著淡淡的笑。

相爺還有何吩咐?”花著雨見姬鳳離的馬兒攔在了她的馬前,蹙眉問道。

姬鳳離在馬上俯身,撫摸著馬兒的鬃毛,貼在逐陽耳畔悄悄說了幾句話,然後,他縱身躍下馬兒,對花著雨說道:“寶統領,本相的馬兒先借給你用,記得回來時,要完璧歸還。如果我的馬兒受了一點兒傷,拿你是問。”

花著雨自然知道一匹好馬在戰場上有多大作用,但是,這是姬鳳離的馬,何以會給了她用呢?

怎麽,我的逐陽性子很烈,你是不是怕馴服不了?”姬鳳離冷冷挑眉道,唇角勾著瀲灩的笑容。

花著雨冷冷一笑,當初她的追電也是烈得出了名,還不是被她馴服了。有好馬花著雨自然不會拒絕,她騎過一次逐陽,早知道此馬神駿,這匹馬會在戰場上幫她不少忙。她即將麵對的是北軍善於野戰的精銳之師,說不定一個不慎,就會丟了性命。

花著雨縱身一躍便到了逐陽背上,“多謝相爺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悉姬鳳離是一番好意。

她一拉韁繩,逐陽馱著她,向前奔了起來。

已經到了秋末,夜晚極是寒冷,夜風吹在臉上,猶若刀割。以前花著雨一直戴著一副銀麵,所以征戰幾年,臉上肌膚還是光滑細膩的。若非扮的是太監,估計很難令人相信她是男子。現在倒好了,這些日子隨著軍隊征戰,臉都曬黑了,尤其被塞北的風沙一吹,加上她多年來扮男子,一言一行極為灑脫,倒像一個標準的男子了。

大軍策馬前行,八萬精兵只配備了四天的軍糧,著輕甲配快馬,連夜行軍。但為了保持體力,應對隨時而來的襲擊,隊伍行進速度並不快。

花著雨疾馳在虎嘯營最前列,她從未料到,有生之日,自己還會披甲上陣。爹爹戎馬一生落得含冤而亡,她率領孤兒軍為國征戰,卻落得了被驅逐出軍的下場。

她曾說過,再不要為南朝昏君賣命。可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北朝鐵蹄南下,無法想象百姓被屠戮淩虐。這是她這幾年作為一個將軍征戰沙場的信念,保家護國。她的家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是,還有無數個老百姓的家,而國並非只是南朝皇族的國。

這一點她心裏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當天夜裏,大軍行了五十裏,到了白日便安營紮寨歇息。因為北朝的突襲肯定是在夜裏,是以大軍都是夜裏行軍,白日歇息以保持體力。如此一路行來,到了第三日夜裏,大軍已經向西行進了二百多裏。

這一夜,大軍和敵兵狹路相逢。花著雨環顧四周,此處一馬平川,再沒有可以利用的地形。

夜色黑沉,新月掛在空中,冷風肆虐,帶來沉沉的肅殺之氣。

花著雨忍不住在馬上俯身,去拿馬匹一側的酒囊。每一次上沙場前,她都會先飲幾口烈酒,讓那辛辣的酒勁壓一下心中的悲憫之情。初次上戰場,看到戰場上令人作嘔的血腥,她可是吐了好幾日,只有用烈酒來穩定自己的心神。雖然現在她已經能坦然麵對了,但是,這飲酒卻已經成了習慣。

以往這些都不用她操心的,她只要伸手,一側的平就會遞上酒囊。而如今,平安康泰他們都不在身側,安在深宮,泰在禹都假扮贏疏邪,而平和康也在禹都為她查探消息。

手剛剛伸出,眼前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那手中拿著的是打開蓋子的酒囊,醇厚辛辣的酒香隨著夜風漫了過來。

花著雨很是驚詫,這虎嘯營中,怎麽會有人這麽知悉她的需求?抬首,淺笑,凝眸順著拿著酒囊的手臂向上望去。

抿成一條線的薄唇,閃著睿智沉靜幽光的細長柳葉眼,微微蹙起的劍眉,這張熟悉的臉讓花著雨眸中一熱,伸手便將酒囊接了過來,仰首灌了幾口酒水。

還是她常喝的燒刀子酒,還是一樣的辛辣一樣的烈,似乎能將喉嚨灼燒。她一連飲了幾口,晃了晃裏麵還有不少,正要再喝幾口,那修長的手伸過來,一把將酒囊奪了過去。

五口!不能再多了!”低沉而嚴肅的聲音。

平還是話很少,卻是說一不二的,她這個將軍還要受他管。

花著雨勾了勾唇,蹙眉低聲問道:“平,你怎麽來了,康呢?”所幸此時峽穀裏人聲鼎沸,根本無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峽穀。

平細長的眸中隱有情緒在洶湧,眯眼凝視著花著雨的臉,良久沒有說話。

花著雨心中一跳,忽然醒悟,平根本就沒有見過她摘下麵具後的臉。或許,見到她生的這模樣,很是驚詫吧。但是,她知道,平絕對不會像安那樣嘲笑她的。可是,他沒見過她,又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我一直隱在軍中,康還在禹都,我沒讓他來。”平定了定神,目光從花著雨的臉上艱難地移開,劍眉揚了揚,緩緩說道。

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花著雨壓低聲音,疑惑地問道。

她臨來北疆前,是向安傳了信的,當時她沒想著讓他們來,沒想到平卻跟來了。他也真能隱藏得住,估計康就不行了,那家夥脾氣暴躁,以前跟在她身邊,也是呼風喚雨的,若是和平一樣隱在軍中做小卒,恐怕他會受不住,早晚泄露了身份。

安告訴我的!”平將目光從花著雨臉上慢慢移開。

平安康泰之中,只有安知悉她入宮做了太監,也只有他見到了她的真容。她曾要他先不要告訴其他人,所以花著雨一直都是通過安向他們傳信。

你別怪安,我們都是擔憂你的安全。其實安並沒有告訴我你具體的模樣,我只是猜出來的。”平淡淡說道。

他還記得,安向他描述將軍的容貌時,只說了一句話:“生得最漂亮的,讓你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想愛上的就是將軍了。”

平一直知道安毒舌,但也被他描述將軍的模樣雷倒了。但是,當他跟隨著校尉登上陽關城樓、看到那個和北帝蕭胤打鬥的男子時,他便從他的招數知悉那是將軍無疑。同時,他首次對安的毒舌表示認同。安說的,其實一點兒也沒錯。

花著雨點了點頭,她自然不會怪他們的。

峽穀內的轟鳴聲過了好久,才終於沉寂下來。

片刻後,北軍知道上當了,他們原打算待南朝軍隊在峽穀遭到埋伏後,趁亂伏擊,殺南朝軍隊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此計未成,卻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地,但他們並不很在意,因為南朝兵士在野戰上比不過他們。

Scroll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