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太淵 第一章 十七年後

所屬書籍:扶搖皇后小說

部分簡介及背景介紹

部分人物簡介:

宗越:

十二年前的碧海月明之夜,孤崖翠柏之上,為什麼我就沒看清那粼粼水波里飄搖而去的竹籃,到底流向了哪個方向?

我曾以為那是對命運的放生,誰料最終卻是為自己築了相思的壁壘。

如今我終於明白,我渡得過萬里狂風,渡得過千條性命,渡得過詩酒年華,卻渡不過,你不顧而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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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煙:

非煙,非言。

我過了二十年沉默的歲月,因沉默而看見更多世界。

沉默里我看見萬里疆域無聲劈裂,爭霸之刀於蒼茫大地之上拉開深而長的人心溝壑,雪亮的刀光照亮深黑的蒼穹,照見層雲之上,因掌控一切而滿足微笑的臉。

我要做這一張臉,帶著笑意,看你們瘋狂追逐,極盡心機,時刻設著自己的陷阱並時刻墜入命運的陷阱。

我在井口垂釣,等著你,向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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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背景地理簡單介紹:

天下五洲大陸,分青、夷、衡、明、狄五大洲,五洲劃為天煞、無極、扶風、穹蒼、太淵、璇璣、軒轅七大國,太淵位於大陸版圖東南夷洲,與軒轅國相鄰,天煞位居明洲,在大陸版圖之西,與西域摩羅族接壤,兩國間相隔葛雅沙漠,常年有戰爭;無極在大陸中心衡洲、扶風位居青州,有內海鄂海,璇璣位於天煞和扶風之間,穹蒼位於大陸最北端,扶搖一開始出現的玄元劍派,是太淵國三大劍派之一。

天煞國皇族戰氏,皇帝戰南成,其弟烈王戰北野,恆王戰北恆。

無極國皇族長孫氏,皇帝長孫迥,太子長孫無極。

扶風國無皇族,分三大部族,發羌、燒當、塔爾,族中巫女地位極高。

穹蒼國為神權國家,全國最高政治權力中心是長青神殿,神殿中人智慧神授,天命相傳,地位至高無上。

太淵國皇族齊氏,皇太子齊遠競,皇三子齊尋意。

璇璣國皇族鳳氏,是唯一一個皇子皇女皆可繼位的國家。

軒轅國皇族軒轅氏,皇帝軒轅旻,攝政王軒轅晟。

《扶搖》原版簡介:

前奔!穿越風刀霜劍,看風雲起、四海怒、五洲裂,七國爭。

前奔!遭逢金風玉露,共桃花馬、紫金闕、相思恨,此心劫。

強者為尊的五洲大陸,一介孤女如何跋涉萬里,奪得七國之令,最終抵達陸地極北穹蒼神殿,完成心裡最終的回歸執念?

而這一路相逢的愛情,是孤峰絕崖蒼山之巔一堆火,是刀光劍影血濺三尺一回眸,是秋日金風清溪流泉一飛袖,還是冷月深林策馬長奔一劍襲?

當愛情與抉擇狹路相逢,誰勝?

她說,我能獻給你,不過這一身熱血,你若不要,我只好放你的血。

她說,我一生的所有努力,都在與真愛背道而馳,天意弄人是么?那我就只好弄天吧。

裂帛三尺,濺血一丈,擴疆千里,橫屍萬計。

鸞鳳一日因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到得天下之巔,與誰見?萬里河山人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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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劇,女主孟扶搖,《扶搖》書名正是取自她的名字,這是成長型女主,扶搖直上,步步生蓮,九萬里橫渡,如畫江山。

楔子

“三十三天宮,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我不相思。”

“哦?那你的那個印記,卻又是為誰而刻?”

“為生命里不可錯過之人。”

“那不就是相思?”

“不,人生苦短而相思漫長,紅塵不盡生死一剎,天知道等待我的將是邂逅或是錯過?怎能立於原地,任光陰被日日消磨?”

“那你將如何?”

“紅塵有她,我去紅塵。”

“紅塵將亂。”

“紅塵亂,我擋;地獄開,我去;四海怒,我渡;蒼生阻,我覆。”

“何苦?”

“但為她故,不懼十丈軟紅,顛倒磨折之苦。”

風起太淵 序章 墓室吹燈

“頭,這墓穴里怎麼陰森森地?有點邪氣啊這,今天出門看了黃曆沒?”黑黝黝耳室里,挪動著幾個灰頭土臉的影子,其中一個擦擦汗,半直起腰沖著裡面的主墓室喊。

“看了,”孟扶搖嘴裡叼著個微型手電筒,半跪於地,頭也不抬刷著墓穴里那具巨大的青色石棺上的浮灰,難得說話還口齒清楚,“今日黃道吉日,宜入殮、除服、移柩——你看,移柩就是搬棺材,真巧,都和死有關。”

“靠,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先前喊話的胖子翻翻白眼,一抬頭看見壁頂形貌詭異的牛頭人身壁畫,在燈光映照下筆觸鮮活,仿似隨時能走下來,不由有點心驚的縮了縮。

孟扶搖根本懶得理他,專心干自己的活兒,浮灰漸漸刷盡,現出三頭雙身獨角的異獸圖騰,背生雙翼,凶睛怒目,看在孟扶搖眼裡,別有古文明聖物獰厲之美。

眉開眼笑的撫摸圖騰,孟扶搖手一伸,“尺子!”

有人趕緊遞過軟尺。

“胖子,來,和皇帝棺槨來張親切合影,”孟扶搖一把扯過胖子,“你那邊,我這邊,報數。”

“別啊老大,你為啥總抓著我不放?”胖子小袁死命掙扎。

“因為你是菜鳥,”孟扶搖對他露齒一笑,“菜鳥就是用來給老鳥蹂躪的,別磨蹭,快點,趕著把這個墓給搞定,今年我評教授職稱的論文就有料了。”

“瘋子,工作狂,才22歲就快評上副教授,你這種人的存在,簡直是考古界精英們的恥辱……”胖子咕噥著,就著手電筒讀數,“完整,長2。18米,寬0.94,高0。66。”

“OK!”孟扶搖一拍棺前石獸,震得四面浮灰一陣飛起,她滿意的看著棺材,想著評上職稱之後工資會水漲船高,醫院裡老娘的透析費用支撐起來就不那麼艱難,不由心情大好。

想著老娘的病,孟扶搖有點開小差,就沒注意到她剛才那一拍,棺底發出沉悶的迴響,穿透連接著幽長墓道的墓室,再在遠處的墓門處反彈回來,餘音震震,悠長陰森,像是遠古巨人從地下蹣跚走來的腳步聲。

明明是密閉的地下,卻不知道哪裡吹來一陣冷風,吹得人人都打了個抖,墓室內光線微弱,映得每個人臉上一片慘青之色,望去如同鬼魅。

這支考古隊來自江蘇考古研究所,到這西南邊陲之地發掘這座據說比曹操墓還要早上近百年的無名大墓,從發掘第一天開始,隊里事兒就沒斷過,先是吃錯了山間野菜,人人拉肚子拉得前赴後繼,免費為雲貴高原的貧瘠土地提供了來自富庶城市的寶貴肥料若干,再是隊員小李早上鑽出帳篷莫名其妙被一條守在門口的毒蛇給咬了,更糟的是,今早打開墓門時,根本就沒打算下去、只是趕過來送工具的隊醫小王,生生被一塊突然掉落的梁石給砸破頭,捂著腦袋光榮倒下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按照盜墓賊的邏輯,有點詭異,不宜再探;按照考古隊的規矩——其實也差不多,不過一個私營,一個公辦,乾的都是挖祖宗墳的活計,禁忌自然也一樣。

隊員們齊聲要求封存墓穴打道回府,將接下來的事交給神聖的國家機器去搞掂。

可惜,此次帶隊的是所里號稱“紅髮魔女”的孟扶搖孟大小姐,這位大小姐什麼都好,堪稱新時代紅旗下長大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標兵人物,唯一缺點就是:腦筋有點不正常。

當然,這個不正常,僅限於她挖墳掘墓時的無限熱情和瘋魔狀態,以及,遇見非一般事態時完全不同常人的另類選擇。

總而言之,孟大小姐是絕對不會因為什麼拉肚子啊蛇咬啊石頭砸啊之類的純概率事件便放棄她所熱愛的扒墳事業的,對於一個曾經抱著自己挖出來的第一具古代濕屍歡喜的睡上一天的非人類來說,這點事實在不配叫事。

“鐵撬、鎚子、洋鎬!”紅髮一甩,黝黯的空間里頓時刷出一道亮麗的色彩,孟扶搖摩拳擦掌,目光亮得像蒼穹之上不滅的星火。

工具卻沒有第一時間遞過來,孟扶搖皺眉回頭,看見隊員個個神情虛弱,畏縮不前。

“靠,怕?別告訴我代表著神聖和正氣的國家正規考古隊也迷信鬼神,你、你、你、”她一指指的點過來,“黨員啊,精英啊,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熏陶長大的三好學生啊,拉幾次稀就拉跑了你們滿腦子的科學理論了?”

蹬蹬蹬的大步過去,在背包里嘩啦啦一陣亂找,翻出幾根蠟燭,孟扶搖翻著白眼,不耐煩的在墓室四角各點上一根,幽幽燭光在四角搖曳,看起來竟帶點綠色。

“老大……你這是幹什麼……”

“鬼吹燈看過沒?”孟扶搖啪的打了個響指,笑吟吟道,“既然你們認為有鬼,我就從善如流,喏,蠟燭如果熄了,咱們就撤,如何?”

“真的?”胖子賊眼兮兮的瞅著那蠟燭……等下直接吹熄了先……

還沒來得及靠近,魔女已經開始分派任務,一群人被支使得團團圍著棺槨轉,哪裡還顧得上四角的蠟燭。

以至於突然貼地起了陣旋風,西南角的蠟燭顫了幾顫突然熄滅,也沒有人能及時發覺。

棺蓋很重,千年來石縫內的分子不斷活動,部分連接處已經彌合,幾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推開一線,孟扶搖高高站在一塊墓石上,雙手撐膝,大聲喊號子,“一、二、三!”

一陣轟隆聲響過,砰然一陣大響,棺蓋被推開,露出裡面的內棺。

“兄弟們,幹得好!”孟扶搖大力鼓掌,一腳跨上石棺邊沿,一邊用手電筒照內棺,一邊得意洋洋唱自編的小調。

“再過兩千年,我們再相會,送到博物館,裝進玻璃櫃,你一櫃,我一櫃,別分誰和誰,不怕盜墓賊圍著我們追……”

一眾幹活的苦力翻著白眼,只恨自己抽不出雙手來捂耳阻擋某人五音不全的魔音穿耳。

胖子蹲在外棺棺蓋上,隱約看見棺蓋背面好像有銘文,趕緊用刷子刷了。

銘文用硃砂填了,千年過後依然鮮明,硃砂里不知道摻了什麼東西,散發出一種甜腥的味道,聞著令人不安。

“上天蒼蒼,地下茫茫,死人歸陰,生人居陽,生人有里,死人有鄉,至此且住,不得……相妨。”

手電筒光晃來晃去,鬼火似的亂竄,胖子的臉色變了。

孟扶搖埋頭對付內棺,漫不經心的道,“哦,是漢代風格的鎮墓文,最後一句有點不一樣啊,說什麼來著?”

胖子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眼角突然看見那一支熄滅的蠟燭,嗷的一聲跳了起來。

“風緊,扯呼!”

“你爺爺的,當咱是山大王啊!”孟扶搖笑罵一句,正要站起。

“轟!”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墓室都開始搖晃,七八個人齊齊站不住腳葫蘆似的滾成一堆,隨即又是一聲裂響,如同巨人帶著裂天拔地之力的重重跺腳,跺裂大地,墓室的地面突然開始傾斜,棺槨轟隆隆的倒滑,狠狠撞上牆壁,西南角的磚石被簌簌震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坑,幾個人抱著頭滿地亂滾的躲避,胖子肉多不靈活,滾得不夠精巧,被砸得嗷嗷亂叫,外面的響聲,卻一陣比一陣的緊起來。

孟扶搖在一片鬼哭狼嚎里勉力抬起頭來,先一把抓過滑到身邊的背包頂著頭,大叫,“大概山崩了!最近暴雨多!出去!立刻!”

靠近墓道的人翻滾著探頭一看,叫聲里立刻帶了哭腔,“墓道被泥石堵啦!”

“哭個屁啊!哭就哭通了?”孟扶搖在滿地碎石里打了個滾,抬頭看看穹頂,大叫,“先前這裡有個盜洞,從這裡出去!”

“那個洞沒挖完,還堵著半截屍體!”

孟扶搖將背包系在脖子上,一躍而起,還沒站直,一陣巨震又把她給整趴下了,孟扶搖乾脆也不起來,齜牙咧嘴的一把抓住一柄鐵鎬,骨碌碌的滾到先前那個盜洞,豎起鐵鎬拚命搗。

刷拉拉先是掉下一條腿,血肉模糊的落到孟扶搖身邊,孟扶搖瞅都沒瞅一眼。

然後是身子,砸下來的時候孟扶搖讓了讓,那一截東西哧溜溜帶著一道血線滑向了傾斜下一半的墓室西南角。

身子剛讓出來,緊接著一乾癟的腦袋砸了下來,正砸在孟扶搖肚子上,孟扶搖一把揮開,“去!別打擾我幹活!”

蓬的一大捧黃灰色砂礓土漏下來,眼前出現一點天光,孟扶搖被灑了個灰頭土臉,卻咧著嘴得意的笑。

“沒死的都給我過來!有路了!”

隊員們連滾帶爬的過來,孟扶搖揪住一個衣領就要往洞里塞,那人忙按住她的手。

“你先!”

“走!”

“你是女人!”

“我是隊長!”

轟隆聲還在繼續,地面傾斜幾成直角,墓室里只有他們現在立足的這一塊還是平地,但也即將不保,何況還有神出鬼沒快如利箭的飛石。

那丫挺在洞口不肯上,死活要讓孟扶搖先,這個時候玩義氣那叫一個不義氣,孟扶搖眼睛快和頭髮一個顏色了,牙齒咬得格格響,掄圓了就是一巴掌,打得那懂得謙讓女士的紳士眼冒金星神情獃滯。

就這麼一獃滯的功夫,孟扶搖一把把那家伙塞了進去,順腳還踢了他一屁股。

“再唧唧歪歪,煽死你!”

這一煽著實很有效果,後面幾個極其順溜的爬了出去,孟扶搖一伸手去抓最後一個胖子,卻抓了個空。

一轉身,看見胖子已經快滾到塌陷的那半邊,正拚命扒著地面上一切飛速倒退著的物事,試圖穩住自己的下落之勢,他身後,大片大片的亂石,正齜著嶙峋的利牙卷了來。

胖子嗷嗷叫著,已經無法正確表達任何一句標準漢語言文字。

孟扶搖回頭看看,一腳勾住石壁上一處突出的銅地燈,倒身在地,伸長手臂,在胖子掉下地洞的那刻終於夠住了他肥厚的手臂。

胖子眼淚漣漣的哭喊,“姐姐啊啊我就說不要開棺的啊啊……”

“去死!”

孟扶搖一把揪住這家伙厚嗒嗒的頸皮,送他“去死”了。

爬到一半,胖子屁股太大,卡在盜洞上不去,孟扶搖轉頭去找鐵鎬,喃喃道,“戳!”

“別戳我菊花!”胖子嚎叫一聲,一運氣,立刻上去了。

孟扶搖哈哈一笑,正要爬上,眼睛忽然一亮。

她看見前方不遠處,不知道是哪裡震裂了,現出一座青玉小鼎,正搖搖晃晃似要落下。

孟扶搖立即眼疾手快的一把撈過,哈哈大笑,“好!好東西!”

這可是實打實的漢代文物,現今出土的文物,唐以前的都很少了,這次來幾乎血本無歸,有了這東西,對發掘墓主人生平身份和研究當時歷史風俗都有幫助,也算是個交代。

頭頂上胖子的臉在晃動,大喊大叫,“上來,上來!”

青玉鼎鑲了金,有點重,孟扶搖費力的托起,沒注意到鼎離地後,地面隱約紅光一閃。

腳下立足之地還在不斷塌陷,只余臉盆大小,滿臉是汗的胖子從洞頂探進腦袋,看見的卻是青玉鼎,急得大罵,“不要這個,要你!”

“我呸!輪到你要我!”孟扶搖笑罵,將鼎舉上去,“拿著!不虧!”

胖子無奈,只得伸手接鼎,喃喃罵,“這個只記得研究的死女人……”

鼎太重,他雙手去接,孟扶搖舒了口氣,正要向上爬。

“轟!”

一道刺目紅光血錦般亮起,瞬間包圍孟扶搖全身,腳下一空,亂石飛砸,最後那點立足地徹底塌陷。

“啊!”

剛騰出手去接孟扶搖手臂的胖子撈了個空。

“老大!”

胖子連聲音都扯破了。

一陣奇異的怪聲響起,似琴似簫似鳳鳴似龍吟,響聲里隱約聽見孟扶搖的聲音,掙扎著說了一句。

“兄弟!別忘了打報告追認我為烈士……”

風起太淵 第一章 十七年後

“第三個。”

孟扶搖腳踩身下人的胸膛,支肘於膝,微微傾身,就著密林中碧綠枝葉間透出的陽光,饒有興緻的端詳著掌中的物件。

那是一方黑色六棱形的符狀物體,花紋古樸,質地非金非玉,右下方那個稜角,比其餘幾個稜角略微大些,打磨得尤其尖利,似一枚烏青的獠牙,森森閃耀在日光里。

孟扶搖的手指,輕輕撫過那突出的稜角,露出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意,將黑符在掌心拋了拋,吹了聲口哨。

她仰起的下頷,在碎金般的日光里划出流麗的弧度,延伸出整張臉精緻得恰到好處的線條,潔白的額上,兩道十分秀逸的眉,舒舒展展的展開去,越發顯得眉下那雙黑瞋瞋的眼,亮得肆無忌憚收斂不住,如同名劍待出的鋒刃。

“嘿,天煞皇朝的通行符!好運氣!”

孟扶搖拍拍手,隨隨便便將黑符往懷裡一塞,塞進去的時候,隱約發出金玉之物交擊出的細微脆響,那裡,已經有了兩塊類似的符牌,只是形制略有不同,分別代表著不同的國家而已。

孟扶搖仔細聽著那交擊聲響,揚眉一笑。

等集齊了天下七國通行符,便可以……

“扶搖!”

身後傳來有人穿花拂葉走過來的腳步聲,孟扶搖眯了眯眼,手指一拂將身下那人點了穴道,一腳踢入前方灌木叢。

隨即站直,回首,看見來人,她的笑意在唇角漾開,眼神晶瑩明亮,帶著幾分不自禁流露的欣喜與關切。

“驚塵。”

走過來的青衣少年,俊秀挺拔,膚色明潤,衣著氣質都看得出家世優越,尤其嘴角一抹微笑,溫醇親和,令人如沐春風。

玄天劍派最優秀的弟子,出身燕京門閥世家的貴介公子,劍派里最受女弟子們愛慕的燕驚塵。

“你又在後山貪玩,”燕驚塵在孟扶搖身側三尺遠站定,嘴角噙一抹溫文而又責怪的笑意,“不好好練功,明日比武又是倒數第一,挨罵了滋味好受?”

孟扶搖滿不在乎的笑笑,隨意的掠掠鬢髮,“沒事,輸啊輸啊的,也就習慣了。”

她漫不經心重複著兩人常有的對答,沒有注意到今日燕驚塵眼神中的矛盾和猶豫,更沒有發現,燕驚塵在聽見這般回答後,面色又微沉了幾分。

“扶搖,”燕驚塵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道,“你便不能多下點功夫好好學武么?我們五洲大陸,實力為尊,一個學武永無進境的人,將來行走天下會舉步維艱,到處受人冷眼,你……就不曾想過,改善現在的處境?”

頓了頓,他又接了一句,“哪怕,只是為了我?”

哪怕只是,為了我。

孟扶搖心中一動,抬眼看進燕驚塵眼眸,他眼底深處的猶豫、不安、以及隱隱的疼痛令她心底也生出微痛,她想起,最近,驚塵這種失望的眼神,好像越來越常見了。

孟扶搖張了張口,幾乎一瞬間,便想將自己深藏於心的秘密給說出來。

想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是學不好武功;想告訴他,之所以不肯修鍊玄元內功,是因為和本門“破九霄”功法衝突,還想告訴他,只要再給點時間,總有一天會讓你驕傲的為我微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我被譏嘲羞辱,也害你尊嚴受損,尷尬為難。

只是……不能。

臨別時師傅的叮囑言猶在耳,“永遠不能在任何門派中顯露你的本來武功。”

她立了重誓,不能違背。

驚塵忠於師門,痴迷武學,如果她告訴了他真相,那麼玄元門主遲早都會知道。

孟扶搖深吸口氣,掀起密密長睫,她的眼神清亮乾淨,照進燕驚塵因為長時間等待,已經微微帶上失望之意的眼眸。

“驚塵,我,已經儘力了……”

燕驚塵定定的看著她,良久,緩緩吁出一口長氣,聽見這個回答,他眼神里的緊張和失望都突然淡去,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淺淺無奈。

他突然換了話題。

“一年後在天煞都城磐都舉行的‘真武’大會,集齊七國貴族武者,考校武技、兵法、策略,爭奪天下前七,勝出者可掌各國軍武大權,師父說了,玄元劍派,由我和裴瑗師妹代表參加,明天我就要先期趕回家族備戰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淡,身後遠山外的夕陽,自樹葉之尖遠遠投射淺黃光斑,落於背光而立的燕驚塵全身,令他看起來斑駁而遙遠,神情模糊。

孟扶搖心震了震,勉強笑道,“你們是劍派中最傑出的一對弟子,太淵國主都給你們賜了‘珠璧雙劍’的名號,玄元劍派不派你們,還能派誰。”

燕驚塵深深看著她,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怪異,“扶搖,我其實更希望珠璧雙劍這個稱號,指的是我和你。”

孟扶搖笑得更勉強。

她何嘗不希望?一個女人再大度,也不會願意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子並稱,並被所有人認為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夕陽落的很快,漫天里剛才還深紫嫣紅一片爛漫晚霞,轉眼間便只剩一層薄薄的紅,穿過那深翠的樹葉,映得三尺之外一直沒有走近的燕驚塵,身影有些虛化。

孟扶搖心底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慌亂,脈搏陣松陣緊的跳起來,那種強烈的不安令她忽然覺得,有些話必須現在說,不說……也許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驚塵,我要告訴你……”

“扶搖,我要告訴你。”燕驚塵突然截斷了她的話,他說得很快,好像怕自己慢了一點便再也說不出來一樣,“家族給我來了信,已經幫我向裴家求了親,裴家收了聘禮,真武大會後,我……便要和裴瑗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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