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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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 二人再坐著與盧山遲說了回話, 看天色已晚,連忙作別,可能是山上風冷的緣故, 回去的路上, 雁初的病就犯了, 見她容顏慘白渾身冷如冰,蕭齊心急如焚, 惟有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吩咐快些趕路, 同時派人先快馬趕回去請太醫。

終於, 馬車馳進城,府里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亂。

雁初道:「你不用著急,我沒事。」

蕭齊冷冷道:「任性,也不必作賤自己,還是知道傷了你便是傷了我?」

「用這方式傷你,未免太自不量力, 」雁初有些好笑, 「只怕我就是死了, 也未必能傷到你……」

蕭齊驟然停住腳步:「夕落!」

「秦川將軍的死, 你果真沒懷疑我?」

「我正是相信了你, 不再防備, 才會讓他護送使隊, 」蕭齊低聲道, 「之前平陽郡主落水也是你設計的,我以為你只是想鬧一鬧,令我狼狽,沒想到你的目的是……我查過,那些刺客並非牧風國人,是不是你,你可會對我說實話?」

雁初道:「都已經懷疑我了,我說什麼有用?」

蕭齊盯著她的眼睛:「只要你親口說不是,我信。」

雁初閉上眼睛:「隨你怎麼想。」

蕭齊在原地站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繼續抱著她往楓園走。

至夜間,雁初身上總算有了絲暖意,蕭齊送走醫者,親眼看著她服過葯吃過燕窩羹,見她神情冷淡,蕭齊幾番欲言又止,惟有命丫鬟們仔細伏侍,自己則出了楓園往書房去歇息。

他離開不久,就有僕婦送來三盆菊花,紅白黃顏色繽紛,開得新鮮。

雁初看看中間那盆怒放的白菊,微笑著點頭示意留下,讓丫鬟搬到外面放著,然後吩咐紅葉:「忙了這半日,叫她們都去歇著吧。」

紅葉答應,小心翼翼地放下帳鰻,然後自己也取了燈,打起帘子去了外間。

黑暗中,雁初掀開被子,盤膝運功。

越將軍在世時曾語愛女:「你盧山叔不娶親是有緣故的,他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叫白菊,死於戰亂,所以他才從軍,這事除了我再無人知曉。」

盧山遲是一代名將,而非莽夫,見到容貌酷似越夕落的女子,親人之間的那種熟悉感豈是外人能了解的?他也在奇怪吧,雖然最開始未必會多想,但今日刻意提到白菊,他畢竟還是察覺到了。

她的確是「擇日」去看他的,第一次選在初九,第二次去是十二,九月十二,正是那位白菊姑娘的死忌,而今日,是她的生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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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隔日又是死去的越夕落的忌日,畢竟「定王妃」名義上仍是個死人,照焰國規矩,王府如今有了夫人,便應設祭,族中人有心巴結的都早早地去了宗祠,事情無形中竟鬧大了,蕭齊不便與雁初提起,惟有將錯就錯找琉羽商量,誰知琉羽大清早就稱病不起,蕭齊氣得再次拂袖離去,雁初傷勢沉重,理所當然留在府中卧床歇息。

牆內火光驟起,兩名侍衛倒地,喉間血涌。

「為他賣命,為他而死,」雁初收刀,俯身合上侍衛的雙目,淡淡道,「欠你們的,只待他日作了泉下鬼,千刀萬剮還你們吧。」

誰都無辜,誰都可惡,總是報不盡的仇。

牆頭有人道:「一個重傷不起的女人竟然逃出府,大哥會為自己的疏忽後悔。」

「不是疏忽,是他沒想到有人會火療之術,所以他恐怕很難相信我是自己逃出去的,」雁初道,「他可以百年不去看越夕落的靈位,這次卻迴避不了,多少眼睛盯著呢,誰知秦川琉羽氣昏了頭,連裝賢良都不肯了,無人陪他演這場深情戲。」

說到這裡,她笑了聲:「總之,看一群人為自己的忌日忙碌,那種感覺真是說不清。」

蕭炎趴在牆頭上,拿手指輕撐著臉:「府中暗衛無數,你怎麼出去?」

「現在的我要出去,誰能阻攔,」雁初自嘲道,「這就是隱藏實力的好處,哥哥在世時曾跟我說,男人都喜歡柔弱的女人,所以當年我一直不敢在蕭齊面前過分顯露武功,可惜秦川琉羽比我更柔弱更討他喜歡,如今百年過去,一個人的武功又可以進步很多。」

「你經常去見西聆鳳歧,趁那個機會脫身豈不更省事?」

「我不想再連累永恆之間。」

「你太客氣了,師父,」蕭炎瞅她,「他對你很大方,你欠他多少,他都不會讓你還的。」

雁初道:「我可沒你臉厚。」

蕭炎道:「因為他不是好人?」

雁初道:「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蕭炎搖頭,「但他竟能了解我,還能利用弱點要挾我,只有惡人才能真正制住惡人,師父不明白這個道理?」

聽著這番荒謬的理論,雁初失笑:「我倒忘記了,你嘴裡幾時能講出正常點的道理來。」

「多少道理都不如行動來得有用。」蕭炎翻身下牆,取過她腰間的匕首就走。

雁初抿嘴跟上他。

憑自己現在的能力,要闖出府不算太難,但經過療傷,折元過多,氣力還是能省就省,因為需要用的時候太多。

冷寒的匕首,在那修長的手裡變得如同玩具,看不清如何出手,如同切豆腐般簡單,他優雅地邁步往前走,所過之處,十數具屍體無聲倒地。

至後牆下,蕭炎用匕首抵住一個侍衛的脖子:「給你機會,想想怎麼做能讓我饒你?」

侍衛白著臉躊躇片刻,終於咬牙道:「屬下會告訴王上,雁初姑娘被來歷不明之人劫走。」

蕭炎贊道:「多麼完美的謊言,忠誠也不過如此。」

侍衛變色:「你……」

「你背叛主人,我出爾反爾,有什麼不對嗎?」蕭炎丟開他,隨手將匕首揉成鐵球還給雁初,「師父走吧,徒兒等你回來。」

眼看侍衛失了骨頭般倒地,雁初嘆氣:「你不該戲弄他。」

「任何方式都改變不了結果,師父會留他性命嗎?」蕭炎拉拉她的頭髮,走了。

雁初看著他的背影一笑:「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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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一輛普通的朱輪馬車馳過,前後各有兩名騎馬的侍衛,只是京城裡這種官家車太多,也不甚引人注目。

至城門處,守衛橫兵攔住。

侍衛上前亮出腰牌,冷聲道:「南王殿下車駕,還不退下!」

守衛立即作禮讓道。

馬車順利出城,車廂內,南王安然而坐,含笑的眉眼透著數不盡的風流,將那深處的城府與威嚴掩藏得半分不露。

對面,雁初托著一枚火紅色的玉佩仔細查看,玉佩雕鳳,正是先皇賜予諸王的信物,攜火靈氣息,象徵著焰國王族的尊貴身份。

雁初斜眸看他:「如此重要的玉佩,殿下不問緣故就拿出來,當真不心疼?此去風火澤兇險,難保沒有意外發生,殿下還有改變主意的機會。」

南王道:「送出之物,本王不曾想過收回。」

雁初道:「下這麼大的賭注?」

「你以為本王是在賭,就錯了,」南王道,「本王肯輕易送出,是因為用不著它,此物是王族的象徵,焰國人人都想要,惟獨本王從未想過,若能以無用之物救有用之人一命,本王何樂而不為?」

雁初輕輕擊掌兩下:「不愧是南王。」

南王扣住她的手腕:「本王送出之物,不曾想過收回。」

雁初莞爾:「我也是殿下親手送出去的,對殿下的取捨之道清楚得很。」

「本王不曾後悔,」南王淡淡道,「本王愛美人,你的價值已超出美人二字,越軍九部,你只需替本王收服三部即可,有多少把握?」

雁初毫不遲疑道:「至少三部,多則五部。」

南王並未露出多少喜悅之色,頷首道:「如此,本王期待你歸來,風火澤臨近牧風國,甚是兇險,要派人相助否?」

雁初想了想,搖頭道:「蕭齊可能會命關口嚴查,人多反而是麻煩。」

「也好,」南王早已料到這個答案,「一切當心。」

雁初嘲諷:「三部越軍就能換得殿下關心么?」

南王放開她的手,神色不改:「有無越軍,這天下本王都勢在必得,送出去的人本王也遲早會奪回來,你若自憐,大可做回你的美人,乖乖地等本王將你接回床上。」

雁初亦知失言,掀起帘子看窗外:「秦川將軍死了,秦川琉羽怎肯罷休,她的人必定也會四處尋我。」

「女人的報復,」南王微微蹙眉,「執著於這些事,你也始終是個女人。」

「女人的報復,殿下只需滿足就夠了,」雁初斷然道,「三個時辰後,我將趕到秀山下的永榮河畔。」

說完,她推開門躍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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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南王,雁初徑直去了永恆之間,從嵐使者口中得知,西聆君一早便外出了,再問起扶簾婉玉,果然也跟著他一道出去了,雁初對逃出府的事並未提起半個字,先到雪洞飼過花,然後別了嵐使者,獨自趕往永榮河畔。

秀山下,西風裡,永榮河清波澹澹,時有悲雁遠去。

察覺動靜,雁初飛身避開:「來了嗎?」

刀勢若游龍,攜漫天火光,凜凜生威,足尖踏波,巨響聲中,河水被掀起,形成一排高高的水牆!不消片刻就有幾個人中刀倒地,剩下的都大驚失色。

雁初橫刀微笑:「想不到一個重傷的人還有這樣的能力吧,這就是輕敵的代價。」

當先那人省悟過來:「撤,快撤!」

美麗的笑容變得殘酷,雁初冷聲道:「看到事實,我怎能讓你們回去?」

沒費多少工夫,十多具屍體就都橫在了地上,皆身中數刀,有輕有重,慘相畢現,加上周圍土石崩毀,乍看去彷彿經歷了一場惡戰。雁初仔細檢查過每具屍體,確定都已斷氣之後,這才直起身,迅速用刀在衣袖上削下兩片碎布,蘸了些血,隨手丟到河邊矮樹枝上。

秦川琉羽一心為兄長報仇,得知自己的行蹤,果然沒有告訴蕭齊,沒腦子的女人,既然越夕落能逃出定王府,又豈是這區區幾個暗衛能對付的?蕭齊的人也將被引來,當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有秦川族暗衛的屍體,他會怎麼想呢?秦川琉羽是別想再繼續跟他恩愛了。

做完這一切,雁初正尋思著要快些離開,一輛馬車彷彿從天而降般,不知何時停在了河畔的大路上,素色車簾被風掀起,露出裡面那雙清冷的眼睛。

這時候被撞見,雁初多少有些窘迫,沒有原因,只覺得所有的機關算計在他面前都顯得兒戲,不值一提。

「蕭齊的人快到了,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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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蕭齊看著侍衛呈上的衣袖碎片,面色極為難看。

的確是她身上的衣料,斑斑血跡證實著發生的事情,她本就有傷,又獨力斗這麼多人,分明是在拚命,當年美麗鮮活的女子,他的妻子,如今在他眼底滿身傷痕掙扎著尋求生路。

半晌,蕭齊揮手命侍衛退下,攥著碎片快步往後院走。

琉羽站在園門口,聽說越夕落獨自出城,她實是驚喜萬分,立即派兄長門下的暗衛前去截殺,哪知暗衛遲遲沒有回信,她本就心急,見蕭齊突然到來更加吃了一驚,後退兩步。

蕭齊停在她面前,問:「你不是病了么,怎的起來了?」

琉羽反諷:「越夕落又沒死,我犯不著假惺惺地設祭拜她。」

蕭齊將碎片扔到她面前:「是你。」

琉羽見狀一驚,轉過身去:「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蕭齊道:「那些暗衛是秦川族的,秦川將軍已不在,他門下的暗衛還有誰能使喚?除了你,又有誰清楚府中的暗衛分布,輕易將人劫走?」

琉羽聞言愣了下,怒道,「她不見了,你憑什麼懷疑我!她自己跑出去的,如何推到我頭上!」

蕭齊道:「重傷如何裝得出來?身負重傷之人又如何逃出府?」

琉羽道:「她最會耍心眼手段,有什麼做不到的!」

蕭齊道:「到底是誰最會耍心眼手段?你背著我做了多少事?」

琉羽氣急:「你憑什麼懷疑我,她和你弟弟親熱得很,誰知道你弟弟會不會受她迷惑,聽任擺布,把她帶出去了!」

蕭齊大怒:「蕭炎與我是親兄弟,你是何等身份,怎能說這種話!」

琉羽亦怒:「你信他們,不信我?」

「你背著我做了多少事,要我如何相信!」蕭齊忍住怒意,「就算你沒說謊,秦川將軍門下那些暗衛又怎麼解釋?」

「是我派的又怎樣,她害了我哥哥,就該死!」事情敗露,琉羽索性承認了,「她殺人離府,你還要庇護!好,你既然那麼在乎她,只管去找她好了,我知道你嫌棄我了,我走!」

記憶中美好不再,曾經的委曲求全、溫柔賢淑和通情達理都已蕩然無存,僅剩下無理取鬧與狠毒,面前的女人變得如此陌生,自覺虧欠她,怕她因為當年過錯內疚而處處遷就,卻原來她從未內疚過。

蕭齊頓覺疲憊,苦笑道:「動不動就拿離開來要挾,我也會厭煩的,原來竟是我想錯了,秦川琉羽,你我的感情,在你眼裡是這般兒戲?」

「你……」聽出不對,琉羽分辯,「我不是這個意思……」

「隨你吧。」蕭齊轉身。

「蕭齊!」琉羽恐慌了,抱住他的腰,「你相信我,我說錯了不行?我也是在意你啊……」

蕭齊輕輕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琉羽頹然跌坐在地上,喃喃道:「這就是你的計策,越夕落,你要報復我,讓我失去他,你休想!休想!他是喜歡我的……」

侍衛長等在廊上,見了蕭齊便稟道:「王上,永榮河上下游都搜查過,仍無發現。」

蕭齊沉默片刻,道:「不必再找了,或許她已離開。」

派暗衛追殺,此事應該是琉羽指使沒錯,但依照琉羽的性子,的確不可能有在王府內動手的膽量,何況她是想報秦川琉林之仇,理應殺人而非劫人。

倘若不是被劫走,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她是自己逃離的。

蕭齊臉色鐵青。

仍是要繼續嗎?寒毒噬體,劍傷未愈,她這是不要命了!

侍衛長揣度其心思,試探道:「是不是派人去各關口……」

「不必,」蕭齊抬手制止,「傳令暗衛,留意幾位將軍處的動靜。」

侍衛長立即會意:「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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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雁初與西聆君早已離京城很遠了,馬車自行前駛,極為平穩,沒有車夫,透過車窗只見兩旁樹木山林不停往後退。車廂頂鑲嵌著數粒夜明珠,絲毫不顯昏暗,寬大的長袍幾乎鋪滿車廂,清素雅緻,透著道門的淡泊味道,恰似對面坐著的主人。

然而他究竟是不是淡泊無欲的隱者,只有雁初知曉。

雁初暗忖,扶簾婉玉既是和他一道出來的,不知此刻在何處……

剛想到這裡,就聽見他的聲音:「婉玉在冰國。」

心事被看穿,雁初吃驚,不自然地笑:「縱然她在這裡,我又怎敢當著西聆君的面下手?」

「我卻難保她不會對你下手,」西聆君伸手搭上她腕間,「外傷已痊癒,但你擅用火療之術,牽動舊傷惡化,終將自食其果。」

警告中沒來由透著一絲關切,雁初聽得愣了下,一時不知該用何種語氣和表情回應,只好低低地道了聲謝。

西聆君道:「你能輕易離府,是蕭齊疏忽了。」

雁初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看穿自己隱藏實力的事,只得順著他點頭敷衍:「幸有蕭炎相助。」

西聆君道:「蕭炎?」

雁初心裡咯噔一聲,原是順口叫出這名字,果然慌亂容易出錯,於是她又謹慎地補了句:「元君性情怪異,我必須用引寒針脅迫他。」

刻意的疏離,維護之意反而更加明顯,西聆君淡淡道:「能制住他,想來你費了不少心思。」

誰能脅迫蕭炎?當真是多說多錯,雁初越發心急,也不敢繼續分辯,半晌道:「西聆君放心,縱然我肯,元君也未必看得上這副殘軀。」

西聆君「嗯」了聲,道:「很好。」

他抬手將一只熟悉的玉瓶遞到她面前,正是上次嵐使者送來的葯。

雁初遲疑:「我已欠西聆君太多……」

西聆君道:「不要嘗試激怒我,後果你承受不起。」

雁初心驚:「這是威脅?」

「沒錯,」西聆君道,「只要我願意,你做的一切將毫無意義。」

長指撥開瓶塞,清香撲鼻而來,綠丹自玉瓶內滾出,落入她口中,只消片刻工夫,雁初便覺體內寒氣消退不少,丹田漸生暖意。

雁初試探:「西聆君對扶簾公主的維護似乎也有限。」

「何以見得?」

「我險些殺了她,你並未處置我。」

西聆君斜眸看她:「你想說什麼?」

雁初道:「既然她對西聆君不是那麼重要,我想知道是否有再做一場交易的可能?」

「倘若你想現在殺了她,我不會答應,」西聆君停了停,道:「你很喜歡與我做交易?」

近似於調笑的問題被他閑話般地說來,雁初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垂眸故作平靜:「從交易中獲得利益,沒有人會拒絕。」

西聆君道:「嗯,我很喜歡。」

雁初的臉騰地紅了,岔開話題:「西聆君要去何處?」

「風火澤,」西聆君道,「你可以要求同行。」

這一路最大的問題就是路上關口盤查,與他同行無疑是最妥當的,道門奇術高明就罷了,又有誰敢搜查他的馬車?

然而那「要求」二字明白地表示了他的意思,他不是無條件幫她。

「我說過會有下次,」見她遲遲不答,他補了句,「對於你,一次兩次本無區別。」

雁初頓時臉一白,半晌道:「西聆君說的是。」

話音落,人已被他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露出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那是剛癒合的傷口,因為火療之術修為不夠的緣故。

西聆君微微皺眉,手指撫過,疤痕逐漸消失。

真氣源源流入體內,溫柔,依稀伴著灼燒感,雁初緊緊咬住唇,身體有點僵硬,那一夜所受的折磨至今仍令她心有餘悸,她已經準備好忍受了。

他低頭,長發垂落如墨瀑,罩著她的臉兩側。

修長的食指撥開她的牙齒,探入她口裡。

「受刑都不怕,怕我?」

薄唇微彎,弧度不大,使得那笑依舊透著幾分清冷的味道,雁初一時竟看得怔了,忽被口口口口喚醒,她情不自禁要閉上嘴,卻又被口口口口所阻,發出一聲含糊的口口。

馬車搖晃,動作依舊強勢,只是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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