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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書籍:ICU48小時 (謝謝你的醫生原著小說)
主動脈側壁鉗。肖硯出聲,打破了沉寂,所有人都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敢繼續,她自己都屏住了呼吸。
他輕輕的問,還要繼續嗎?
還要繼續嗎?
肖硯也這樣問自己。
那一瞬間,她能預想到的方案,大概就是聽天由命了。
下腔靜脈損傷,大概站在這裡的外科醫生,這輩子都不會遇上一例,在她工作的麻省總醫院醫院,十五年內一共才有九例下腔靜脈損傷的病人。
而自己雖然遇見過,但是完全沒有參考價值。
那兩例病例,一個因為休克和酸中毒,另一個伴有凝血功能障礙,上了手術臺沒多久就死亡了。
她只看過相關報道,因為情況不同,也並不很有參考價值,這大概是她行醫這麼久,第一次碰上只有理論儲備的手術。
天氣那麼冷,她居然感覺到濕冷的汗,細密的滲透出來,都可以感覺呼出的白氣化成水,越來越滑,不斷下落,盡管箍在鼻梁上的眼鏡顯微鏡很緊,但是她感到緊的喘不過氣來。
借用一下。
恩?
她側過臉,眼鏡顯微鏡的邊框擦著他的胳膊抵了上去,松了松,又重新箍到鼻梁最高處。
隔著薄薄的羊毛大衣,他的胳膊筋肉緊實。
帶子太松了嗎?
不是,眼鏡壓的鼻梁有點疼。
他笑出聲,你這個習慣怎麼跟我老板一模一樣?
什麼?
不喜歡護士給他調整眼鏡,擦汗,就喜歡往旁邊人身上蹭。
他頓了頓,憋不住又笑了,我總覺得這種動作,像小奶狗。
奶狗?誰奶狗?自己長得像奶狗,奶狗眼看誰都奶狗吧。
肖硯正要反駁,他輕笑,對不起,開個玩笑,輕松點,不要緊張,深呼吸,相信你的經驗和判斷,決定好了就去做。
你覺得
他搖搖頭,我沒有任何經驗判斷是縫合還是結紮,再大的醫院這種奇葩創傷這輩子都很難遇到,你有經驗嗎?
有倒是有她頓了頓,沒活過來的。
那你更應該試一試了。
肖硯點點頭,重新整理思路,其實這個病例比以前醫院接收的病人情況好很多,她不相信運氣,但是這種九死一生的亡命之徒說不定真的有什麼鬼怪神明庇佑,這樣想她就有了信心,囑咐助手,吸出血塊,血管夾截斷下腔靜脈。
兩個血管夾把損傷的下腔靜脈兩端血流截斷了。
準備肝素。
助理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要沖洗嗎?
肖硯點頭,眼睛裡露出淺淺的笑意,別緊張,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助理結結巴巴的辯解:我,我沒有緊張。
顯微夾和剪刀。
外膜被幹凈利落的剝了下來。
靠攏裂口的邊緣。
助理的手都有些抖,懸在空中幾秒鐘都沒停止,然後身側的位置就被那個男生擠了去。
我來,你去處理下那位朋友的傷口。
80線。
時間從來沒有過得像現在這樣慢,肖硯手中的縫合針每一次進出,好像是另一種獨特的計時方式。
所有人都看的心懸一線,但是她卻越縫越輕松,越灑脫,有種大開大合的瀟灑。
她最後一下弧形拔針結束,先呼了一口氣,然後手下松開了遠心端的血管夾,再松開近心端的血管夾,以恢復血流。
顯微鏡下血管充盈良好,連輕微的漏血的都沒有,那個男生長長松了一口氣,不由的贊嘆道,很漂亮,很完美。
確實漂亮,顯微鏡下針距和血管邊距,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張力平均,堪稱完美。
她卻沒有什麼表情,語氣甚至還有些沉重,下面就聽天由命吧。
他眼睛彎彎的帶著笑意,手術是成功的,如果這個人要是因為血栓或者感染不幸狗帶了,我們會有什麼結局?
不知道。
我應該可以混個烈士當當吧。
肖硯橫眉,啐了一口,年紀輕輕瞎說什麼,不吉利。
他幫著關腹,問道,你來這裡多久了?
半年,你呢?
三個月,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按計劃是一年,你呢?
看領導心情吧,啥時候心情好了,就把我召回去了。
犯了錯?
他輕咳一聲,終於找到個專業人士評評理了:患者便血來院,開腹手術發現門靜脈積氣,彌散性、不可逆腸梗阻,9小時後死於多器官衰竭,然後家屬說要我們給死者償命,把配藥室的門反鎖,他們拿鋼管打護士,把主治醫師按在地上跪著扇巴掌。
肖硯臉色一變,瘋子吧?PVG是50%以上死亡率的病。
我沒等保安警察過來,拎著甩棍,把門踹開,然後我就被發配到這裡來了。他聳聳肩,還帶著點委屈的撒嬌感覺,然後恢復如常,不過我不後悔,打了就是打了,要是那時候我沒站出來,只能讓這些暴徒變本加厲的傷害我們科室的醫護人員,我們有個準備一個星期後結婚的小護士,當場被打成脊髓震蕩,差點就全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