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離人亂世曲(四)

作者:海飄雪

所屬書籍:( 長相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小說

第三十六章 離人亂世曲(四)

永業三年元月十五元宵節,送別了於飛燕多日,我坐在賞心閣裏,就俯在非白舞文弄墨的書桌前,聚精會神地寫著給非白的飛鴿傳書。

我看帝了,抬頭放眼窗欞外,古質虯勁的紅梅怒放著,研紅的瓣在白雪皚皚中飛舞,想來我與非白亦是四個月未見了。

我們倆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書信倒是通得很勤快,他告訴我他的每一件原家事務安排,我告訴他我的建議,對了他的主意,客套地誇間,不對他的想法,會和我耐心地在信中辯解,但兩人卻絕口不提生生不離,還他去京都前的那場大鬧,本來他說很快回來,卻因為竇太皇太後的死,被原青江留在京都。

前兩日,我提醒他,太皇太後的死意味著兩家攤牌的時候,而宮變可能是最好的方法,非白回答說,他為原家已作好了充分的準備,叫我不必怛心,我們在信中討論了關於我提出的洛陽屯軍的建議,洛陽山川秀麗,土地殷實,人傑地靈,近臨西安,又俯臥汁,北望京都,原家若是派軍隊駐守,即可據守秦中,進可入汁,又易北入京都,無論打短期戰還是長期戰都是最好的據點。

今天是竇太皇太後的發喪之日,我並沒有接到非白的飛鴿,卻收到宋明磊的來信,我家這位二哥的寫信頻率基本上和原非白同學是一樣高的,他告訴我如今京都城中兵甲林立,竇原兩家一觸即發,不過他經常有意無意地提到現在的原非白不僅是原青江的左右手,也成了京都淑名媛們爭相邀請,前去畫舫遊湖,品茗吟詩的對象,然而在眾多脂粉姝中,原非白似乎對軒轅淑儀更近乎些,頻頻出入於靖夏王府。

左脅一陣疼痛,讓我收回了思緒,我輕歎一聲,輕撫上左脅,天氣冷了,舊傷總在隱隱作痛,非白和宋明磊雖然都從京都寄回很多補品,趙孟林也來瞧了我很多次,然見效,他看我的眼光一次比一次憂慮。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老是突突跳著,只好再一次安慰自己可能是舊傷發作所致,我又檢查了一遍給非白的信,然後放在小竹管中。

我順了順氣,自己親自到鴿棚,選了一只特肥的信鴿,係在她的小紅腿上,然後將那只大肥信鴿使勁扔向天空,韋虎在一旁莞爾。

看著大肥鴿消失在雪天之中,我打了一個哈欠,披上大紅羽紗麵白毛鶴氅,來到中庭,看著滿園飄的紅梅,我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

時光荏苒,碎瓊亂玉中,又是紅梅吐的季節,真沒想到我進入西楓苑已經有整整一年了……我伸出手來接著一片混著雪的紅梅瓣,看著那雪融化在梅瓣上,映著紅梅愈加麗,不由想起紅發的非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還在恨我沒有等他嗎,或是因為我中了生生不離而嫌棄我了呢…。

我思緒萬千中,沒有留意齊放彎腰遞上銀貂風領,“姑娘請帶上,趙大夫囑咐您萬萬不可再受風寒。”我回過神來,接過風領,正要回去,一陣呼喚輕輕傳來:“木丫頭!”

我立時回頭,怔在那裏,一個紅發少年,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一身貂毛白袍,還有蒼白的臉頰同雪天一,隱在天地之間,他靜靜地站在紅梅雨中,任長長的紅發披散著,深深凝視著我。

梅訴相思意,相思淚滴梅雨。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貪婪地盯著他英俊安靜的笑容,也對他擠出一絲笑。

齊放沒有見過原非玨,但也明白來人,既能無聲無息地躲過梅七星陣,定是絕世高手,他閃電般地向原非玨攻去,但是原非玨卻輕輕一側身,躲過了他的進攻,眨眼之間,他來到我的眼前,只見紅發幾縷飄到我的鼻尖。

他又對我柔賀笑了笑,毫不理會身後攻來的齊放,頭也不回地,秘摟起我飛離西楓苑。

我的雙臂緊緊抱著非玨,臉深深埋在非玨的懷中,這一刻我不管他帶我去哪裏,不管他要對我做什麼,我都無怨無悔,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過了一會兒,非玨帶著我落了一處人聲鼎沸之處,我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我已來到山下的西安城中,城中火樹銀,燈火輝煌,人山人海,我想起來了,今天是上元節啊!

雖是國喪,節日的規模已按例縮減很多,但那喜慶的氣氛卻依然感染著每一個人的心田,那燈火似乎要把世間每一顆幹涸的心滋潤,把每一具冰冷的軀體溫暖起來,我看向非玨,非玨溫柔地笑起來:“木丫頭,你忘了嗎?今天是上元節啊,”

他替我係上銀貂風領,輕輕道:“我最喜歡你那首青玉案《元宵》,所以想讓你陪我善。”

我沒有動手去調整他幫我係歪的風領,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笑著點點頭說好,我拉著他沿著燈火最亮的朱雀大街信步遊了起來。火樹銀合,星橋鐵鎖開,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遊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玉漏莫相催。

我們倆似乎都忘了可怕的生生不離,只是上元節上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手拉著手,肩靠著肩,身心輕鬆地遊著上元節。

我央著非玨給我買冰糖葫蘆,卻使他發現這不同於烤羊肉串的味,於是他不僅將自己的那支冰糖葫蘆添得幹幹淨淨,還盡流著口水,眼巴柏看著我手上已吃了一半的那串,我滿懷愛憐地遞上我的那支,看著他繼續大嚼,心滿意足。

我買了一條潔白的緞帶,為他係上似錦的紅發,露出臉來,愈顯出年輕的臉龐一片俊朗,朝氣盎然。

吃過湯圓,我們來到一座巨釁樓前,廣達二十間,高約一百五十尺,金光璀璨,極為壯觀。

這座燈樓奇幻精致,倫煥,所要表達的是蓬萊仙境,與燈樓下踩高翹的八仙隊伍互相輝映,似真似幻,眾人更是身心蕩漾在這人間仙境之中。

我和非玨笑著指指點點,他信口吟道:“東風放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魚龍舞……。”這時鑼鼓咚咚,舞獅隊從燈樓處跳了出來,衝入擁擠的人群,我沒有抓牢非玨的手,一下子被人群衝散了。

非玨的眼睛不好,會被人群推到哪裏去?我的心焦急起來,大聲喊著非玨的名字,可是卻微不足道地淹沒在震天的歡海聲中。

半柱過去了,舞獅隊進入表演的,我的心急得快要跳出來,心生一計,便施輕功跳上了蓬萊燈樓,也不管燈樓上一個身型臃腫的富極子和他的幾個姬先是發出驚呼聲,然後是一陣熱烈地鼓掌,只是居高臨下,急切地搜索著非玨。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的眼睛在停在燈樓地對麵,一個紅影進入我的眼瞼,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然而我周圍所有的美境卻忽然失了色,所有的喧鬧歡呼也悄然消去了聲音,只剩下街對麵那孤單的紅影。

非玨高高地,平靜地坐在對麵稍小的三國燈樓上,雙手抱著雙腿,紅發有幾絲淩亂,被夜風拂向年青的臉頰,那雙明亮酒瞳,淒惶悲絕的,無助地,深深地凝視著我,仿佛是一只迷途而不知所措的小狗,惹人悲憐。

從此,這個畫麵永遠地映刻在我的腦海中,一生揮之不去。

舞獅隊終於過了,長龍般的人群漸漸往前擁去,燈樓前清了一些場地出來,我跳下燈樓,小跑到對街,非玨的視線一直鎖著我,看到我仰起頭,對他搖搖手,他才釋然地笑了,一躍而下,緊緊擁著我,然後傷心地哭了起來:“木丫頭,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

“怎麼會呢?我到處找你呢,你忘了,我有你送給我的法寶啊,”我掏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銀鏈子,和他雙手交握著,輕撫上銀牌,柔聲安慰著:“只要我帶著這根鏈子,無論我到那裏,我變成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會認出對方的。”

非玨抽泣了幾聲,滿意地笑了,然後他收了笑容,看了我一陣,似乎在努力鼓起了勇氣,嚴肅地說著:“木丫頭,馬上就要開戰了,你隨我回西域吧。”

啊!?我奇道:“什麼戰爭?”正要詳細詢問,非玨卻搖著我的肩膀說:“如果你怛心生生不離,莫怕,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解藥的。”我含淚笑道:“那如果找不到呢?”

“我……。”非玨的話音未落,一陣巨響傳來,地麵也隨著抖動起來,人群開始有些不解,但是巨響不斷傳來,每響一次,地麵跟著劇烈地抖動,人群開始動了。

我的心一驚,這不是攻城的炮聲嗎,這時一列軍隊從南門衝了過來,焦急地喊道:“王總兵大人有令,南詔兵打進來了,大夥快躲起來。”原家祖上是開國功臣,西安乃是太祖皇帝所茨蔭封之地,西安人世代接受著原氏豪強的保護,已有上百年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摧殘了,那極度的不信顯現在每一個西安人的臉上,恐懼傳播在每一個西安人的心中。

我的腰間一緊,非玨挾著我又躍回燈樓上:“沒想到,南詔來得這麼快。”

人群開始尖叫,四處升起淒厲的呼喚聲,無情地取代了絲竹管弦,孩子哭著叫喊母親,丈夫喚著失散的子,家仆尋找年糼的主人,人群互相拚命地推擠著,像是猛然間落入漁人網中的魚兒,慌不擇路,頃刻間,人間上元節的境竟然變成了人群擠壓的修羅場。

人群從四麵八方地聚來,又蜂擁著消失在曾經喧嘩地大街上,我和非玨躍了下來,非玨神嚴重:“我在南詔的密探告訴我,左相蘇容十日之前以謀逆之罪被處死了,豫剛親王為首的主戰派和竇家走得很近,我來找你之前,果爾仁告訴我,就在晨時竇太皇太後的入殮之刻,竇家發動了宮變,長公主被逼死了,現在的變故一定是竇家讓南詔奇襲西安,好借刀殺人,鏟除原家的老巢。”

我大驚失:“那怎麼辦,我們得回去通知紫棲山莊的人好準備開戰。”非玨看著我歎了一口氣:“太晚了,木……。”

炮聲還是一陣接一陣傳來,大地震動中,又一堆逃難的百姓湧來,非玨護著我,退到街邊,人群中出現了一隊黑甲騎兵,為首一人身形魁梧,帶著黑麵紗,來到近前,他在馬上略彎腰行了一個突厥禮,揭下麵紗,雙目如炬,難掩興奮地俯視著我們:“少主,候爺已向於飛燕發十萬火急金牌,召其往洛陽會合,現在河朔守備空乏,*定會乘虛而東庭,正是我等回西突厥的大好時機。”

他忽地看到我,麵又沉了下去:“老奴到處尋少主,卻原來是同木姑娘在一處善會。”非玨拉著我走到果爾仁麵前,堅定地說道:“果爾仁,我要帶木丫頭回突厥。”

果爾仁冷冷道:“少主莫要忘了木姑娘中了生生不離,今生註定是白三爺的人了。”“那又如何,我看上的人,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果爾仁的臉更是難看,看了看我,又看了礦麵的碧瑩,灰眼珠瞟向我:“少主,你想帶木姑娘回突厥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得先問一下木姑娘能同你回去嗎?”

炮火比剛才更響更近,果爾仁身下的大宛良駒開始不耐煩的移動起來,不時低鳴:“木姑娘,如今候爺在洛陽舉事,你的胞和義兄宋明磊兼程趕死了幾匹千裏馬,方才千幸萬苦地趕回西安營救二,但依老夫看,他們也主要是為了來接你而來,你若是跟我們回突厥亦可,那你須想好,從此再不能見其他的小五義了,”果爾仁的灰眼珠冰冷,他俯身對我厲聲說道:“你若想侍候少主亦可,你必須同我發個毒誓,除非助我等入主汁,否則一生一世不能踏入汁一步,如違此誓,亂箭穿心。”

好毒的誓!我暗忖著,然而若能和非玨去西域,從此掙脫了原家的枷鎖,和心愛的非玨在一起,實現我的長相守,這有多,望著非玨殷切的臉,霎時我的心動了,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木槿,”碧瑩的聲音傳來,她在馬上擔心地看著我,我猛然間回過神來,想起於飛燕為了我而放棄了辭,放棄了泛舟碧波的生活,還有我唯一的和冒死趕回西安救我的宋明磊……木槿啊木槿,你怎可如此自私,你難道忘了小五義對你的恩義了嗎?

我放開了非玨的手,笑著說:“非玨,果先生說得對,我不能同你回去,因為我不能拋下錦繡和宋二哥。”

非玨卻又抓回了我的手:“你莫要說混話,現下南詔正在前往紫棲山莊的路上,你回去不是送死嗎?”

我強自笑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有自信些:“你放心,我知道一條回莊子的秘道,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是木槿,自然會想辦法活下去,而且還有你的寶貝保佑我,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炮聲更近了,有很多箭矢射了過來,果爾仁所帶著十三個少年揮著彎刀擋開,非玨的手鬆了開來,堅定地說道:“那……我同你一起回去。”

“萬萬不可,少主,您忘了皇陛下現下正涉險親自在喀什城等您嗎?我等沒有時間了,快走吧。”果爾仁上前,拉過一匹烏油幽大馬,硬塞到非玨手中,非玨緊抿著嘴唇,眼神苦苦掙紮。

許久,非玨跑過來,卻將韁繩放到我的手中:“木丫頭,他叫烏拉,以後就是你的了,你記住一定要騎著他來西域來找我。”

我握緊韁繩,使勁地點著頭,眼中淚水翻湧,心如刀割,碧瑩駕馬小跑過來:“木槿,我同你一起回去。”

我一搖頭:“不,碧瑩,你沒有武功,和我回去會有危險,你先和四爺一起回西域,過了這一劫,我們一定會再重逢的。”

碧瑩又待強辯間,我厲聲阻止了她,她淚如泉湧,不肯放開我的手,我拉著她到果爾仁那裏,看著果爾仁的灰眼珠說道:“我家三就……就拜托先生照應了。”

果爾仁的灰眼珠倒是一陣驚訝地看著我:“木姑娘好膽識,請放心,我等定會護著瑩姑娘周全。”

我再看了一眼碧瑩,一狠心甩開碧瑩的手扭頭上馬就走,不再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我逆著逃難的人流跑出一段距離,才悄悄扭頭,只見非玨一行人也開始前行了,碧瑩的雙肩顫動著,捂著嘴在馬上哭泣,而我給非玨買的白緞帶不知什麼時候鬆了,他的紅發在風中淩亂飄揚,亦扭著身子,雙目看著我,慌亂而心痛禱有一絲焦距,這亂世中的一景,根本沒有安慰我,反而使的我心更加難受。

烏拉出乎我意料的溫馴,而且不愧是大宛名駒,腳程極快,我駕著她抄小道從西林繞了回去,遠遠的就看見前方濃煙密佈,我的心涼了一截,等趕到山莊裏,我只覺口幹舌燥。

紫棲山莊,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曾是處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一片富貴氣象的紫棲山莊,竟然一之間變成了到處火焰,濃煙,死屍的地獄,各園的子弟兵和南詔士兵在廝殺,然而更多的南詔兵卻在搶劫珠寶和丫環,玉器的碎片散了一地,驚慌的喊叫充斥著耳膜,一個南詔兵看到了我,獰笑著撲過來,我向他一抬右腕,他應聲倒地,我乘餘下的士兵愣神的時機,一策烏拉,飛一般地往西楓苑趕去。

來到西楓苑近前,幾只七星鶴的屍體,混身插滿箭矢,橫七豎八地倒在莫愁湖邊,十殲南詔兵的屍體浮在水麵上,那曾經清澈的湖水全被血染成了紅,泛著刺鼻的血腥,無聲無惜的流著,苑子裏麵傳來打鬥的聲音,我大聲叫著:“素輝,三娘。”衝進了西楓苑,那兩個冷麵侍衛正苦戰南詔兵,魯元也在用他改良過的弓弩嘶喊著嗓子對著南詔兵發射,佈滿血絲的眼中瘋狂無比。

出乎我的意料,謝三娘掄著兩把斧頭,滿臉是血,冷靜俐落地砍著敵兵,哢嚓之間,南詔兵像是一堆堆幹柴似地倒地,她一向臃腫的身形,卻一下子苗條異常,靈活騰挪,她看到我,精神一震,狂喊著:“韋虎,木姑娘回來了,快帶著他和素輝走。”

無數的南詔兵向我湧來,但是立刻二個人影飛過來,舞出一道劍影,擋住了南詔兵,是素輝和滿身是血的韋虎,素輝喘著氣,小臉陰沉著,一邊揮劍,一邊眼中閃著狂喜:“木丫頭,你可回來了,齊放去找你,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轉向韋虎,心中一驚,這才發現他的左臂已齊根截斷,血流如註,混身的血正是斷臂處。韋虎讓素輝跳上我的烏拉,然後撩倒一大片,在前麵開路,引著我們奔到賞心閣,他一踢大門,讓我們進入門中,然後咬牙單手關緊房門,來到掛著謝夫人畫像的神龕處,移動牌位後的機關,謝夫人的畫像一下子收了上去,露出暗門,他打開暗門,讓我和素輝進去,原本我以為烏拉進不了,沒想到裏麵的暗道十分寬廣,烏拉也乖乖地擠了進來,韋虎單手關了暗門,催促我們向前奔走,於是我們陷入了黑暗。

素輝拉著我,暗暗低泣:“木姑娘,我還能再見到我娘嗎?”

幸好地道的光線昏暗,他炕見我滿臉的淚水,文勵他,一定會的,轉而怛心地問著:“韋壯士,你可好?你需要立刻上藥。”

黑暗中,我沒聽見韋虎的答話,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亮光出現,韋虎沉聲道:“到了,木姑娘,這條地道直通到華山內原家的暗莊,二和錦夫人都在那裏,我們安全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如鐵塔傾倒,我和素輝哭著驚呼,引來一個熟悉身影,正是一臉疲憊絕望的宋明磊,他看到我們不喜形於。

宋明磊連點韋虎身上多處大穴以止血,然後我們三人七手八腳地將韋虎抬回暗莊。

Scroll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