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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書籍:ICU48小時 (謝謝你的醫生原著小說)

肖硯沒明著說,但是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急診難做,急診ICU更難做,能不能做好要看醫生水平,也要看科主任強不強勢,急診ICU跟其他科室關系都很微妙,能說的上話又強勢的科主任很重要。

他一筆一劃的認真寫著,現在不能這樣了。

這邊聯系著手術室和麻醉,那邊120又送來一個患者。

擔架床推下來時候,有學生看了一眼之後立馬移開目光,嘶的冷抽一口氣。

車禍的患者,從現場接回來,患者半昏迷狀態,氣息遊離,鮮紅血液不斷的從口腔湧出來,血氧30%。

肖旭在神外,手電一照瞳孔就能判斷有顱腦損傷,他上去熟練的接手,打電話給麻醉來插管。

除了白術,幾乎所有人都看著他,好像他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

小師叔,我們早就不用叫麻醉,都是自己插管了。

他拍拍肖旭的肩膀,示意他讓道,口氣涼涼的,氣管插管是急診醫生院前急救、院內搶救最為重要的實用技術,小師叔會嗎?不會那可就糟糕了,德不配位啊。

肖旭又想殺人了。

他仔細查看了患者的口腔,嘖,這個有難度了,全是血,估計什麼都看不到了。

要做氣管切開嗎?

不做,吸引。

血不斷的從口中湧出,吸引器開著都來不及吸幹凈,別人看著緊張的捏把冷汗,而白術還是那麼淡定。

肖旭看著這一切,也被感染的有些緊張,真的不要喊麻醉嗎?

陳秩淡定的說,麻醉,算了吧,他們可絕了,打個電話過去要麼派過來規培進修的,要麼十分鐘左右才慢吞吞的過來,等他們做好準備,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白老師比他們技術好,上次也是個看不清聲門的,麻醉醫生搞半天插不進去,還是白老師插進去的,求人不如求己,我們不用看麻醉臉色,很爽的。

你會嗎?

會啊,我們住院都在麻醉學了三個月,不過我比較笨,成功率大概80%90%吧,這種特別困難的不行。

視線看不清,氣管扭曲,呼吸急促,很難插入導管,不過白術還是很順利的完成了。

所有人都認為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有肖旭默默的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麻醉醫生大多是在病人肌松狀況下進行插管,沒有對抗,容易暴露,當然也沒有家屬,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可是急救時時間緊任務重壓力大,一旦插管失敗,面臨的是呼吸心跳驟停,還有家屬的詰難,醫生心理素質一定要好,關鍵時刻要淡定,穩住。

白術抬起頭,看著肖旭低眉順目的樣子,有點想笑,他問,小師叔,跟我上手術臺嗎?

恩。他發出的聲音有點飄,然後輕咳一聲回答,上啊,白老師。

可以啊,學乖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撞邪了,到晚上時候科室瘋狂收了兩膽囊炎,一個疑似動脈夾層,一個闌尾炎,一個趙曉欽接手了,另一個徐一然找了心內會診,闌尾炎的白細胞兩萬,右下腹腹部刺激征明顯,糖尿病,考慮壞疽可能,陳秩果斷決定手術。

他自己不敢做,扭捏半天去喊肖硯。

肖硯做完手術,又進手術室,剛準備踢開感應門,白術從隔壁手術室出來了。

是什麼?

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罕見露出些許愉悅的笑意,是沙丁胺醇氣霧劑。

白術一怔。

患者放在上衣口袋的沙丁胺醇氣霧劑掉到火堆裡面爆炸了,穿入了肝臟和膈肌之間,右側第八肋間距胸骨10cm。

真是完全意料不到。他摘下口罩揉成團握在手心,然後蹙眉,你又要做手術?

恩,闌尾炎,考慮壞疽。

誰?

恩?

他已經有了隱隱的怒氣,誰喊你的?

陳秩。

白術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她不明所以就進了手術室,剛想說什麼,對講電話就響起來了。

拿證了簡單的闌尾都不敢自己做?你馬上就快考主治了,居然還不能獨立完成更多或更復雜的手術?

你是住院總,別的科室的住院總是什麼樣的睜開眼睛看看,神外的方瑞明,普外的程曉曉,婦產的劉晴,你拿什麼資格跟人家說我也是住院總?

全屋子裡面人都看著陳秩,他露在口罩外面的臉已經紅的要滴血了。

肖老師,指導他,讓他做這臺闌尾手術,拜托了。

好。

然後他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惆悵的嘆息聲,才掛斷了。

手術結束後肖硯說,完成的很好,為什麼不敢獨立完成呢?

他看著肖硯,雙手好像有著靜電流穿過的刺痛,對不起,肖老師。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我想說很久了,我可能不適合當醫生。

你要知道,被詰問、被斥責、被責難這是每個醫生所必經的陣痛,這種痛苦一代代的承繼下來,已經成為一種陳金,一種參不透的氛圍,包含了痛苦、緘默、惱羞、憤怒、對於自尊和自信難堪的棄絕,你不用太看重這份痛苦,我也一樣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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