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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書籍:ICU48小時 (謝謝你的醫生原著小說)

這幾天我讀書,看到一句話:他想著自己曾經做過但不是真有意願上的那些事情,是其他人想要或根本是因為別人在類似的情況下都這麼做的關系,然而所有這些累積起來最後也能成為一種人生,那種他和所有人共同的人生,最後死了還是不知道要去活出他們真正想活的。

是因為你要尋找自己的人生嗎?

不是,我想把這些累積起來最後成為共同的人生。

他不能活下去的世界,不能體驗過的經歷,我來幫他活著就好了。

第11章

高中時候旅遊登山看日出,他睡了過去,睜開眼睛時候天已經大亮。

白術當時很遺憾,錯過了黎明破曉的瞬間。

整個夜幕在眼前被撕開,天邊閃出淡淡的橙黃色和白色,這些溫柔的光芒像是潮水一樣湧進雲中,萬物被陸續喚醒。

後來當了醫生,日復一日大夜班,皆是在黑夜中等待黎明破曉的陽光。

系統性紅斑狼瘡病人,下消化道失血性休克,搶救了大半夜。

手術成功患者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陳秩靠著墻慢慢的蹲下去,捂住臉,心有餘悸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麻醉師也長籲一口氣,血壓跳崖式的掉,我還以為病人就這麼交代在手術臺上了呢。

分離骶前間隙時大量血凝塊湧出,血壓瞬間狂掉,所有監護儀器發出刺耳的蜂鳴聲。

白術當機立斷,直腸遠端封閉,近端造口,骶前間隙填滿明膠海綿,然後關閉盆底,直腸殘斷同時填塞紗佈止血,這才穩住了情況。

護士來收拾手術室,還開玩笑的問,今天白老師要睡一會嘛?

他連忙擺手,不了,不了,總是給你們添麻煩。

大家都辛苦了。

辛苦啦。

早上六點鐘,推門出去,天上似乎還有模糊的星星,孤孤零零的在漆黑的天空中踽踽,周遭一切寂靜無聲,下一秒太陽緩緩的從天邊的橙色中升騰而出,橘紅色的,慢慢的把熱度帶給新一天的清晨。

他緊張的神經還有些興奮,當生命離深淵懸崖只有咫尺之遙的時候,陽光降臨了。

他去超市買了一包煙,伸出顫抖的手拆開包裝塑料紙,卻發現手抖到根本沒辦法拿穩一根煙。沒想到心理上極度需要鎮定劑,但是身體卻依舊排斥,他忽然輕聲低笑,手臂一甩,頭也不回的把那包煙準確扔回貨櫃上,老板,不要了,送你了。

不想回醫院也不想回家,不知不覺的他轉悠到了家屬區。

狹窄的小道周圍種滿了茂密的樹,這條路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緣生道,清晨露水白的發亮,就像是月光溶解在露水裡,晶瑩剔透,露珠吧嗒跌落在他的臉上,微涼。

他抬頭看樹,聽蟬叫,卻不知道不遠處有人也在看他。

你在幹嘛?

白術轉過臉,看見一身運動服的肖硯,頭發高高的紮成馬尾,隱隱的透著當年在喀佈爾清麗的模樣,她手上提著塑料袋,應該是買了早餐回來。

隨便走走。

她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然後一腳踏進去。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道,我來借一本書,平山惠造的《神經癥候學》,醫院資料庫要影印,能不能麻煩你拿給我?

她疑惑的看著他。

抱歉,我剛才才想起來,事太多了,總是忘記。

白術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竹椅子上等她,蟬仍然在高叫,清晨一過熾熱的陽光就沖殺而至,在驚駭的熱浪裡,他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沒有夢沒有聲響,毫無負擔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石桌上擺著那本《神經癥候學》。

他先把這本書送到醫院的資料室。

管理員笑瞇瞇的跟他打招呼,白老師,早啊。

現在要喊白主任了。辦公室主任捧著一杯茶笑呵呵的看著他,恭喜啊白主任。

離開資料室,走在回三號樓的路上,認識他的醫生護士紛紛和他打招呼。

白主任,早上好。

白白老師,恭喜啊。

白術同志,戒驕戒躁,繼續加油。

他客套的應付著,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思維還停滯在將信將疑的迷惘裡:睡前是主治醫師,在花園中睡了一覺,便看榮華眨眼般疾,更疾如南柯一夢的升為了副主任醫師。

他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視線在屏幕上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說道,我有點看不懂了。

徐一然接話,我看的很懂,哈哈。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可高興的。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他倆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各自懷心事的別過臉去。

徐一然說,你也別老是耿耿於懷了,老江對你還是不錯的,明降暗升。

他冷哼一聲。

再說了,你學歷臨床科研都沒問題,誰規定不能卡著年限上,整形外的白智潾和眼科的李沅路都是卡著年限上,再遠一點的,老江他們哪個不是博士主治副主任無縫銜接?那些眼紅的酸雞有本事也來我們科室開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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