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頁_無憂渡小說_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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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晚的所見對其他人的衝擊也很大,那個弱勢群體在他們面前豪放的表現讓他們後怕不已,甚至有些杯弓蛇影。大金不像Van那麼粗線條,多多少少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但又不能明說,只能看著劉思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糾結。

想當然的,那一晚劉思齊做惡夢了,夢到有人拿了把錐子不停地在敲打他的心臟,似乎想要敲出個洞來然後住進去,至於夢中此人的面貌,模模糊糊的他沒能看清楚。

也許真的著魔了。心魔。

* * * * * *

生活就是如此充滿意外,也正是這些大大小小的意外讓我們的人生變得驚心動魄,比如借書時換錯校園卡,比如在打怪時被人偷襲,比如颱風天里赤足淋雨,比如節日里一個問候,又比如現在這種狀況。

第二天爬長城,就只有Van一個是沒有熊貓眼的,反倒顯得他與眾不同了。

長城上面風大,郊區溫度又低,人往上那麼一站就清醒了,一路拾級而上,蘇鬱和劉思齊各懷心思,沒說上幾句話,一直憋到了居庸關。

居庸關以險著稱,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不過和平年代確實另一番景緻。山桃盛開,人頭攢動,城牆角處尤甚,人們呈放射狀圍成了一個半圓,越往內越密集,明顯是有熱鬧可湊。

劉思齊一個沒忍住,拉上蘇鬱的手腕就往裡邊擠,擠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觸了電似地把手放開了。原來……已經這麼習慣了,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蘇鬱有些落寞地站在原地。

劉思齊見他這副樣子,轉過頭去喊他:“愣著幹啥!往裡擠啊!”一咬牙,重新搭上他的手腕,只管往裡拽。

蘇鬱再次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對方握得緊緊的,抿了抿嘴,似乎幾個月前也被另外一個人這麼拉過,那時候是在老家四川參加廟會,不過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深入群眾,入眼的是被圍觀的真相。那是兩個小孩和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女子。

一個三四歲的女孩手中拿著一架手風琴,那風琴相對來說不算太大,但這樣的小孩子拿著還要演奏就有些勉強了,所以某些音有被晃過去。另一個是男孩,約莫八歲,手上沒拿家伙,憑的是一幅嗓子,雖然算不上天籟,但是他的童音唱得也是相當不錯。女子拿的是一把小提琴,她的手法就很嫻熟了,技巧自然也比兩個孩子要高得多。

蘇鬱下意識地去地上找預想中的某樣東西,不過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劉思齊好笑地拍拍他的肩:“別找了,他們不一樣。”

“什麼?”蘇鬱被說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在場的有不少人都有過跟他相同的想法,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看他們的表情,跟我們地鐵站、天橋下看到的那類人是不同的。”劉思齊道。

蘇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似有所悟的點點頭。那三人臉上是帶著笑的,甚至還能看到他們不時流露出來的幸福感,這是在“那類人”身上看不到的。

“呵呵,地鐵站裡看到的那類人,他們只是把音樂當做一種工具,一種讓他們能夠在這個社會中繼續生存下去的工具。”劉思齊對那類人的態度有著不屑同時又帶有同情,很矛盾的兩種感情。“所以說,這三個人和那類人是不同的。或許跟我們更接近。”

劉思齊接下去停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個女子以及兩個孩子表演完了一段才又繼續道:“你見過一個三歲多的小孩聽到一個旋律就能彈奏出加花的節奏嗎?”

“以前沒有,現在見到了。”

“你見過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孩現場演唱,媽媽給他小提琴伴奏,隨時改變音調,並且唱的音調都是準確的嗎?”

這次劉思齊不給他回答的機會,一口氣連著問下去:“你見過一個八歲的小孩在如此多干擾的情況下,要他隨時哼出“降E”、“升C”等任何音調的發音?”

蘇鬱插不上話,囧囧有神地看著他。想不到劉思齊也有這麼正兒八經的時候,或許只是欲蓋彌彰?

“這就是天分,演唱歌曲需要這樣的基礎,雖然不要你像他們那樣出眾,但一定不能弱。”

劉思齊換一口氣,“所以說,他們身上有很多東西是你所欠缺的,你應該多學著點,就算對方只是個孩子,還是有東西可以學到的。”

劉思齊搜腸刮肚,把當初自己學吉他時老師給他說的話重新組織之後一股腦兒地給蘇郁說了。他是在努力地扮演良師諍友,努力地不去看蘇鬱的表情,但是他越是不想,反而越是忍不住。

“這個我曉得,劉老師!唉,別用錢小波的口氣跟我說話,我怕。”

“嗯,反正就是多看多學。”看著蘇鬱搞怪的表情,劉思齊笑著住了口。仔細回想一下,跟蘇鬱相識以來,兩個人都變了很多,尤其蘇鬱,以前死氣沉沉的一個人,現在這樣的表情是萬萬不可能出現在他臉上的。

淺金色的陽光讓蘇鬱的臉孔更顯精緻,劉思齊看著看著就神誌不清了,不自覺地蹦出一句:“蘇鬱,你要是女的,肯定男朋友都換了不少了。偏偏你是個男的,傷自尊啊。”

“不好意思,傷到你了。”蘇鬱眼角一抽。

劉思齊不疾不徐解釋:“我是說傷女人自尊。”

“那些女的傷自尊管我什麼事?我又不是非要喜歡她們。”蘇鬱微一瞇眼,“還有,我是男的,我有跟你說過別拿我性別開玩笑吧。”

劉思齊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感覺自己好像從蘇鬱的字裡行間捕捉到了什麼,但是轉瞬即逝,他還是錯過了。

蘇鬱嘆了口氣,“錢小波說了,我的外貌就是雙刃劍。”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劉思齊很想安慰告訴蘇鬱他就很喜歡蘇鬱的外貌,不過他還是更想知道錢小波跟蘇鬱都說了些什麼。

“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的。”蘇鬱不願多說錢小波的事,“其實吧,外貌並不是一個人的全部,比之更重要的還有好多,這一點我也知道,但貌似我只有外貌這一點還算拿得出手了。”

劉思齊心道蘇鬱是傷春了,“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嗯,就好比你剛才說那兩個小孩很有天分,其實比天分更重要的是勤奮。愛迪生也說了,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奮才算成功。所以這段時間練習唱歌我都很用心。”

“你想要我表揚你麼?”

“難道你不想麼?”

“不要用錢小波的語氣跟我說話!”

蘇鬱勾勾嘴角,“彼此彼此,咱們扯平了。”

兩人毫無意義的對話到此結束,錢小波如果知道他們這麼拿他開玩笑,一定會暴走的。

圍觀眾漸漸散開,女子將樂器收好,攜了兩個孩子混進人群裡一會兒就找不著了。

曲終,人散。回家,吃飯。

第二十九章

“阿鬱,你老這樣可不行。再下去哥幾個都快神經衰弱了。”這是莊衍本週第四次在深夜被吵醒,尤其是這次,他正好夢到坐擁金山,懷抱美女,但卻因為那一聲門鎖咬合發出的響動而破碎了。

儘管蘇鬱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但到底還是把莊衍吵醒了,莊衍那一嗓子正好又把另外兩個也吵醒了。

這段時間忙著在遊戲裡開荒新副本,莊衍神經緊繃,睡眠質量很差,前幾天雖然被吵醒了但是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今天好不容易做個美夢就這麼被打斷了,他就不爽了。

蘇鬱自從北京回來,就開始了更大強度的訓練,經常是一練起來就忘記了時間,畢竟音樂跟讀書是一樣需要積累的,想要把音樂做好,那更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正式加入六分之一之後他也正式成了扯樂隊後腿的那一位,為了趕上進度,只能加倍努力。樂隊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而他也不再是唱一個人的歌,而是唱一群人的歌——配合,必須配合。

不知不覺間他就開始圍著樂隊轉,圍著劉思齊轉,反而把自己一個寢室的幾個兄弟給忽略了。莊衍的這一嗓子,恰到好處地給他提了個醒兒——凡事不能太過分,得有個度。

“阿鬱回來了啊,趕緊洗洗睡吧。”陶韜翻了個身,繼續睡。

王燦一言不發地盯著天花板,他記得他是有打電話讓蘇鬱早點回寢室的。

“阿鬱,宿管大媽怎麼這麼容易就放你上來了,難道你真的背著大當家出賣了你的色相?”

宿管大媽被叫起來給他和劉思齊開門,臉的確是一天比一天黑,黑眼圈的確是一天比一天濃。到了她這個年紀,這些小男生對她的殺傷力已經不強了,相反的,她對這些小男生來說就是大殺器。“大媽說了,他就喜歡你這樣的。”

莊衍淚流,想不到他還有被除了他老媽以外的女人認可的一天。“你告訴她,我生是大當家的人,死是大當家的鬼。這一生只能辜負她了。”

“阿鬱,你總這麼晚回來,不覺得麻煩麼?”

“有點。”但是又有什麼辦法,覺總還是要睡的。劉思齊應該也覺得麻煩吧……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訓練到這麼晚,還是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不過活該他來招惹自己。蘇鬱好不容易產生了一點愧疚感還不是對寢室眾的。

“哥哥也是為你著想,你有沒有想過要搬出去住?省得看宿管大媽臉色……”

莊衍向來口直心快,雖然這樣的話他說出來沒有惡意,但言者無心,聞者有意,王燦死死地盯著他,讓他直覺得一股寒氣從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飛快地滲入,再說不出話來。

“謝謝,我會考慮的。”蘇鬱覺得這個建議不錯,但是以他目前的經濟實力,要一個人租一間房子顯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免不了要找人合租,可又難保樂隊的訓練不會讓他影響到合租人的正常作息,這樣還不如繼續住在寢室,至少兄弟幾個說歸說,兩年生活下來,階級友誼已是牢不可破了。不過蘇鬱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最理想的合租人,至於到底租不租,還要看對方的意思。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蘇鬱把事情跟劉思齊說了,借用了莊衍的說辭,但是換了一種語氣隱隱透出緊迫感,讓人以為他已經到了被室友排擠的地步。

蘇郁說的是合租,到了劉思齊耳朵裡成了同居,有了誤入同志酒吧的經歷,他免不了往不純潔的地方想,所以他整個人在第一時間就斯巴達了,很久之後他的思想才漸漸附體,但腦子裡仍舊是亂得像一鍋煮沸了的粥。

方寸大亂,撥弄著吉他的手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

為什麼偏偏要找他合租?不是還有其他人麼。劉思齊完全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勾搭蘇鬱的了,所以忽略了合租這種事當然是熟人優先,免不了鑽了牛角尖。與此同時,他心裡隱隱還有些高興,因為蘇鬱找的是他,而不是王燦。

當他抬頭看到一臉信任的蘇鬱時,心裡的那點高興勁兒像是浸了水的墨跡般暈染開來。

蘇鬱看著劉思齊,聽他彈錯曲子,心裡頭很是忐忑,心想如果劉思齊不答應,他也不能硬來,到時候就只好死皮賴臉地繼續住在寢室裡讓幾個哥們以及宿管大媽睡不安生了。

“那就這樣,我回頭去問問看。”劉思齊終於能理智地思考問題了,覺得樂隊重組之後的確多了很多麻煩,每天訓練到半夜回去,幾個室友也是頗有微詞,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動過搬出去住的念頭,經蘇鬱這麼一提,他也就打定了主意,下定了決心。

“不。”

“什麼?”難道是自己答得太慢,蘇鬱變卦了?

“訓練結束了我們一起去找房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也有份。”蘇鬱找劉思齊合租其實還有另一層原因,當初劉思齊帶他去吃上海本幫菜的時候他知道了劉思齊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對這個城市可以說是了若指掌,跟他一起找房子可以省去很多麻煩,甚至一定程度上減少房租。

我們……

這兩字在劉思齊腦海中迴旋不息,讓他覺得通體舒暢,咧開嘴特沒氣質地笑了。

租房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遠的,一樣不方便;近的,差不多都租完了;貴的,租不起;便宜的,房子一般質量都不達標。蘇鬱沒想到的是劉思齊一個電話就把事情搞定了,當天就帶著蘇鬱去看了房子,三十多平米,兩個人住剛好。

其實在學校附近小區租房子的大都是蘇鬱他們學校的學生,男女搭配,方便晚間作業,像他跟劉思齊這樣兩個大男人跑來租房子的還真算是異類,不過還稱不上不正常。

蘇鬱有史以來第一次做事這麼高效,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當他週末時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打包好的時候,寢室裡的兄弟們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前幾天莊衍讓蘇鬱出去租房子大家當做是笑話,所以當蘇鬱第二天興沖沖地跟他們說已經租好了房子他們也想當然的把這當做了玩笑。

莊衍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個玩笑會帶來這樣的結果,總之他現在很內疚,感覺很不好,王燦那兩道堪比激光的視線讓他覺得下一刻自己的腦袋就會被燒出兩個洞來。

陶韜安慰性地拍拍莊衍,“下次記住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不過應該沒有下次了。”轉而又交代蘇鬱常回家看看。

王燦知道蘇鬱平時雖然行動能力低下,但是他一旦決定了要做某件事情,那是十頭騾子也拉不回來的。

“你房子租哪兒的?”

“虹口區邯鄲路,東方文苑那片兒。”

“那邊房價有點高啊。你一個人住?”

“不是。”

王燦眼角一跳,“跟劉思齊?”

也是,除了他還能有誰!王燦心底燃起一股無名火,但表面仍是不動聲色。“那你照顧好自己,他要佔了你便宜你千萬要加倍討回來。我會不定期來家訪的。”

劉思齊近來表現中規中舉,大錯小錯都沒有,但是王燦就是難以對他產生好感,最多只能消減一些厭惡感,畢竟王燦給他打的第一印像是負的,而第一印象又是最深刻的。他真不知道蘇鬱怎麼想的,會和劉思齊混到一塊兒去,會彈吉他的人多了去了,比劉思齊有魅力的人也多了去了,不知道蘇鬱到底看上了劉思齊哪一點。

“孱頭,怎麼弄得跟嫁女兒似的……”又說錯話了麼……感受著王燦賞給他的兩道強度猛增的激光,莊衍覺得自己後背一定濕了。

“的確是嫁女兒。”陶韜貼著莊衍的耳朵輕聲道:“心裡知道就好,不一定要說出來。”大當家可是在割肉呀。

“整理好了我們就出發吧。”王燦起身,拿起蘇鬱的棉被抗到肩上後又拿了最大的那只行李箱,“前面帶路。”

蘇鬱乖乖地走在前面,但一路上如芒在背。“你還有什麼話就說吧,現在就我們倆,剛才寢室裡不好說的現在都說出來,不然憋著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平時最擅長保持沉默的蘇鬱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要我說什麼?拿著這麼多東西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

“那我自己來拿吧。”

“你他媽純心找抽!還當我是兄弟不?!不過下次這種活記得叫劉思齊來幹!”

“是兄弟你就別拐彎抹角,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

“有時候離真相越近就越害怕。其實你搬出去住,我相信你不是單純的怕打擾到我們吧,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別先急著否認,我對自己的判斷力有自信。”

“生氣了?”

“那倒不至於。”王燦瞅瞅他,稍微平復了下心中的怨霾,冷不丁問道:“蘇鬱,你是不是喜歡劉思齊?”

第三十章

“蘇鬱,你是不是喜歡劉思齊?”

王燦長嘆一口氣。終於問出來了,這個近段時間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這樣的問題不是什麼人都問得出來的,必須有一定的思想覺悟,一旦問出來,就代表著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衝破了世俗倫理的禁錮。王燦唯一顧慮的就是問了蘇鬱這麼敏感的問題之後會導致兩人的友誼最終走向破滅。

蘇鬱停下腳步看著地面,自嘲道:“這麼明顯?”看來心裡面那些花花腸子隱藏的還不夠到位啊。

“不是明不明顯的問題,而是喜不喜歡的問題。”王燦根本就沒有心思跟蘇鬱開玩笑,看看小區裡坑坑洼窪年久失修的道路,有些無奈地說道:“這條路很不好走啊。”

“我知道。”

“萬一你得不到回應,只能一個人走下去呢?”

蘇鬱看看一臉嚴肅的王燦,微笑著說道:“你不是在我邊上麼。”

“是啊,我在你邊上。”王燦望天,視線傳透過繁茂樹葉的重重阻隔和陽光交匯,瞇起雙眼的同時不可自抑地勾起嘴角。

蘇鬱跟王燦認識也有兩年多了,他一直不解前陣子王燦為什麼突然對他作出那麼多會反常到匪夷所思甚至讓他產生誤會的行為來,但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過來了,那是作為一個寢室的兄弟的王燦對他表現出來的關心。

有個詞叫關心則亂,用來形容王燦再合適不過了。

王燦自己其實昨天還在迷茫之中,懷疑自己跟蘇鬱在一起的動機並且無法正確定位蘇鬱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樂意蘇鬱跟劉思齊在一起,不喜歡蘇鬱在自己面前提起劉思齊,甚至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妒火中燒。不過現在把一切都想通之後,他發現那不過是一種類似於小孩子精心保護的玩具被搶奪之後的心情,或者採用莊衍的說法就是養了很久的寶貝被人騙走了以後的不甘。真是叫他哭笑不得,雖然他一開始的確覺得蘇鬱這樣的性格很有趣,很好玩。

王燦其實剛進大學那會兒就有懷疑過蘇鬱的性取向,那時候他們這群男生就跟餓了很久的狼似的瘋狂追女生,而蘇鬱總是那麼的不合群,連裝樣子都懶得裝,甚至連送上門來的美女都不看一眼。不過百分之百確定蘇鬱的性取向那是剛剛才發生的事兒,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好不真實。他是真心的希望蘇鬱能夠過得幸福,畢竟同性戀這條路崎嶇坎坷,如果可能,他寧可蘇鬱找個女的結婚生子平淡過完一生,沒想到中途殺出個劉思齊,任他加大了功率橫插一腳都無濟於事,反而起了催化劑的作用。

不過這樣也好,劉思齊雖然有點小毛病,但是大毛病沒有,就算他王燦防守得滴水不漏,難保不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劉思齊的出現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只要蘇鬱覺得開心就好,其他的事他沒法管也管不了,接下來他只要遠遠的看著並且衷心地祝福就可以了。

不過就這樣子放手還是有些不甘心啊,王燦暗自咬咬牙,想像將劉思齊咬成好幾段的場景。

劉思齊又藉來了那輛破自行車,運完了自己的生活用品見蘇鬱還沒有到,就準備去幫蘇鬱,結果車還沒推出小區就和蘇鬱碰上了。看著王燦肩扛手提都是蘇鬱的東西,跟蘇鬱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他沒來由地覺得心裡有點堵。

王燦不等劉思齊反應過來就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堆到劉思齊自行車上,然後把蘇鬱往他面前一推,“喏,交給你了。”

劉思齊看看在風中顫栗的自行車,又看看蘇鬱,對王燦今天表現出來的友好有些糊塗了。

王燦手往口袋裡一插,“那我先走了。”

“呃……晚上出租房裡要辦個聚會,一起來吧。”

搬出去住了自然要慶祝一下,劉思齊本來只想請樂隊裡幾個人在出租房裡好好鬧一鬧的,現在王燦來了,好歹蘇鬱跟他關係那麼鐵,乾脆也一起叫上,反正不多這麼一張嘴。雖然多了他這個人氣氛可能會差很多……

“不了,你們玩吧,我有事。”王燦擺擺手,轉身離去。

看著王燦遠去的身影,蘇鬱和劉思齊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只是其中意味大相徑庭。

晚上的聚會除了飯是蘇鬱做的,菜都是在小區餐館叫的外送。兩個人裡面劉思齊是真的不近庖廚,蘇鬱雖說還是有點手藝但也僅限於最普通的家常菜,平時開個小灶可以,碰上這樣的聚會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房子裡一下子擠進這麼多人就顯得小了,鬧哄哄的擠作一團,少了學校裡的那些顧忌,連錢小波都難得的和藹可親了一回。

酒足飯飽之後,大夥兒開始找樂子。

徐珊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卡拉OK,悻悻地趴回到小桌上。

Van喝得從額頭一直紅到脖子裡,整個人看起來就很high,一撐桌子站起來,拿出兩副撲克牌說道:“我們來斗地主吧!”

“Van你就不能提點有建設性的建議麼?”

“怎麼又是斗地主!”

“你怎麼到哪兒都帶著兩副撲克?”

大金把他拉回到位子上,“這兩副撲克是大有來歷的。事情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說重點。”劉思齊忍不住打斷道。

“不是正在說麼。”大金丟給劉思齊兩枚衛生眼,繼續不緊不慢地用說大書的口氣講道:“說到哪兒了?哦……大概兩個月前,我跟他去超市,就學校南門對面那個,剛好碰上店慶抽獎,他抽到的就是這兩副撲克。當護身符似的一直帶在身上,我都跟他說了,他這輩子就只有得安慰獎的運氣。”

“總比你抽到衛生紙要好。”Van朝他嗤了一聲。

“就算打撲克,咱這兒七個人怎麼算都玩不起來啊。”小九道。

“那不如玩抓王八好了。”反正撲克牌是現成的,蘇鬱覺得抓王八的可行性比斗地主要大得多,只要排好了順序那就每個人都能參與。

“我同意!”劉思齊第一個舉手附議。

“這不錯。我們沒意見。”其他人也覺得可行。

“那講一下規則吧。”

“就用一副牌,把所有的A和小王拿掉,剛好每人七張,同色同花的扔出,最後拿著大王的要受到懲罰。至於怎麼懲罰,大家說了算,沒意見吧?”錢小波微笑著宣布了規則,見沒人反對,就從其中一副牌中拿出了A和小王,打亂順序後均分到每個人面前。

蘇鬱的右眼皮跳了幾跳,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把抓起面前那幾張牌整到一摞,緊緊捏在手裡湊到嘴邊呵了幾口氣,然後徐徐捻開,赫然發現第一張就是大王。不過他仍是不動聲色地把牌拿得穩穩噹噹,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劉思齊悄悄把腦袋湊過來想要看蘇鬱的牌,被錢小波抓了現行,罰酒一杯。

Van隨後打著提供撲克牌的旗號叫囂著第一個抽牌,笑著從蘇鬱那兒把大王抽了過去。

蘇鬱無言地表達著對Van的謝意,心裡計算著按順時針來抽牌的話他現在在Van的上位,現在那張大王在Van手裡,中間隔著五個人,他若是要在下一輪拿回大王,那機率是非常小的。小小地鬆了一口氣,微笑著把一對黑2和一對紅J扔到了桌上,算上那張在Van手裡的大王,他現在手裡還剩兩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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