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撩不撩都是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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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溫少卿特意發微信關心一下鄰居,特別簡單的兩個字。

“輸贏?”

叢容回復得也簡單。

“輸了……”

溫少卿看著那兩個字似乎能覺察到她的郁悶,可他哪里知道叢容的郁悶並不來自輸贏。

譚司澤點完菜把菜單遞給服務員,一轉頭看著叢容對著手機出神便八卦地湊過去看,“看什麼呢?”

叢容動作極快地鎖屏,“沒什麼,對了,我輸了官司心情不好,休息幾天調整一下,我手里有幾個委托轉給其他人吧。”

譚司澤一愣,“大姐,做律師的誰沒輸過官司啊?再說你輸給老前輩有什麼丟臉的?你拿這個當借口太牽強了吧?”

叢容皺了皺眉,“真的這麼牽強嗎?可我暫時想不到別的理由了,你就湊合著听吧。”

說完抬手揉了揉眉心,“跟老前輩打一場官司要老十歲。”

譚司澤搖頭,“我拒絕。”

叢容面無表情地開口︰“我要上訴。”

譚司澤依舊搖頭,“駁回,維持原判。”

叢容皺著眉想了一下,轉過頭指著自己的後腦勺,“我病了!頭上撞了一個大包!不信你摸摸!”

譚司澤迅速把手背到身後,警惕地看著她,“我才不摸!叢容,你別給我下套,我一旦和你有了肢體接觸就說不清楚了!你一定會拿什麼騷擾女同事啊之類的威脅我!大家都是學法律的,就不要互相傷害了!”

說完轉頭對一旁純潔的實習生說︰“叢律師的這招你們可以學習一下,很好用,不過不要在我身上用。”

叢容的休假計劃破產,她也沒了吃飯的心情,隨便應付了幾口便回了律所。好在快到周末了,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當天下午叢容下班後路過小區超市時頓了一下,轉身進去買食材,如溫少卿那天所言,買了吐司面包和南瓜準備送到溫少卿家。

買完之後回到家門口,看到對面緊閉的大門時,她才想起來早上溫少卿跟她說要值夜班的事。看了看手里的東西,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回家洗了澡便早早睡下了。

可溫少卿的夜班卻是一片兵荒馬亂。半夜忽然送來一個急診病人,他和陳簇搭檔一頭扎進手術室,手術前前後後進行了快六個小時,最關鍵的部分結束之後,幾個助手都是一臉疲倦卻又不敢放松的模樣。

溫少卿和陳簇都是戰場上的老手,知道這個時候最容易陰溝里翻船,兩人對視一眼後,溫少卿忽然老神在在地開口︰“陳醫生給大家講個段子緩和一下氣氛吧。”

一群助手和護士在經歷了精神高度緊張和高強度的肉體摧殘之後,皆是一臉期待地看向陳簇。

陳簇應邀開講,他戴著口罩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不過從彎起的眉眼可以看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桃花和菊花一起出去旅行,在機場過安檢的時候為什麼桃花過了,而菊花過不了?”

眾人來了興趣,“為什麼啊?”

“因為菊花是易爆品啊。”陳簇受了自己那個寶氣的女朋友的影響,現在也能這麼一臉溫和輕聲細語地講葷段子了。

一群人恍然大悟,繼而笑抽過去。

有才進醫院的新人一臉錯愕地看著陳簇,“陳老師,你太深藏不露了!”

陳簇也哈哈笑了兩聲,“都是我女朋友給我講的。”

護士長在一旁搭腔︰“這個我證明,陳醫生在找這個女朋友之前講的都是冷笑話,類似這種︰‘從前有一只熊貓,它到一家飯店點了菜就開始吃,吃完之後掏出一把槍亂放幾槍走了。飯店的老板就問它,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熊貓就說,你查一下字典。老板發現字典上寫著︰Panda:an animal,eats shoots and leaves.’一開講別人還以為進了太平間。直到有一次手術的時候講了個葷段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偏偏那場手術是現場直播供大家觀摩的,當時就炸開了。手術之後主任叫住陳醫生,為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後錄視頻的時候不許講葷段子。連院長都追著我問,陳醫生的女朋友是誰,以前多純良的一個人啊!”

一群人笑哈哈地樂了半天,麻醉師湊過來慫恿溫少卿,“溫老師也講一個吧。”

溫少卿一邊做著收尾工作,一邊一本正經地開口︰“知道史上最簡單最污的對話是什麼嗎?”

“是什麼?”

溫少卿眼皮都沒抬,慢悠悠吐出兩個字,“哦。否。”

“沒了?”

“沒了。”

“什麼意思?”

溫少卿微微挑了挑眉,幾個男孩子很快反應過來,壞笑著開始解釋。

“太污了!”

“學醫的還怕什麼污?”

“溫教授果然是可葷可素,能文能武啊!”

“還有嗎?還有嗎?”

“還有?”溫少卿手里不敢松懈,嘴上回了一句,“莞爾一笑算嗎?”

“哈哈……這個我懂!”

剛才死氣沉沉的氣氛一掃而空,一群人又進入戰斗狀態,溫少卿和陳簇相視而笑。

手術結束之後,溫少卿和陳簇累得只剩下靠在牆上緩氣的力氣了。護士長換了衣服走出來,看著兩個人笑,“知道嗎?這群小朋友最喜歡跟你們倆搭手術。”

溫少卿揉揉眉心,苦笑一下,“是嗎?”

中年婦女護士長堅定地點點頭,“嗯,不僅可以近距離觀摩精湛的手術操作,還可以听到最新的段子,關鍵是顏值還高。所謂人美活兒好,葷素皆宜,葷得恰到好處,無傷大雅,老少皆可,自然受歡迎啊。”

陳簇忽然想起什麼,睜開眼楮,“剛才好像也錄了視頻,如果明天主任來教育我們的時候還要麻煩護士長幫忙擋一擋。”

護士長拍拍胸脯,“這個是自然,不听話就讓他睡客廳!

溫少卿和陳簇剛回到休息室躺下,又被叫了起來。

溫少卿看陳簇臉色實在不好看,便拍拍他,“你休息吧,我去看看。”

陳簇狀態確實不好,深深皺著眉揉了揉腦袋,“好像有點感冒了,忙不過來就來叫我。”

誰知溫少卿一走就沒再回來,陳簇眯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才起來,在病房轉了一圈沒看到溫少卿,便去護士站問。

小護士指了指手術室的方向,“剛剛又送來一個急診,在手術。”說完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看來今晚是消停不了了。”

陳簇還想具體問問,電話響起來,小護士接完苦著一張臉,“陳醫生,準備接病人……”

溫少卿再從手術室出來已經過了交班時間,他揉了揉脖子,心里有些郁悶。他的運氣一向不錯,夜班基本上是一覺到天亮。科室里命最火的是陳簇,一上夜班就搶救不斷。所以不管醫生還是護士最怕和陳簇搭班,一般人鎮不住,也只有溫少卿可以勉強壓一壓,說來也邪門,以往他跟陳簇一起夜班也就是偶爾會有急診,可昨天晚上根本就沒停下來過啊。

他交了班在辦公室門口踫上準備下班的陳簇,拉住他開始質疑,“你昨晚沒拜夜班之神吧!”

陳簇也是累得不行,揉著腦袋敷衍他,“拜了,拜了。”

正是上班時間,不少來接班的醫生護士听了這話便停下來討論。

“看來昨晚是東風壓倒西風了。”

“你是說昨晚溫醫生被陳醫生壓了?”

“我可沒說!”

這話說得曖昧,學醫的人一向尺度大,听了紛紛大笑。

陳簇看著溫少卿的臉越來越黑,趕緊澄清︰“別亂說話!我可不敢壓他!”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一群人又大笑起來,“那看來陳醫生一直都是下面那個!”

溫少卿懶得理這幫人,在人堆里看到排班助理,便指了指陳簇,“近期不要把我跟他排一個夜班,他最近火大,我鎮不住!”

陳簇無辜地笑起來。

排班助理推了推眼鏡,一臉驚喜,“夜班之神一般都欺負菜鳥啊,怎麼您二位也被虐了?等等,我要記下來發到醫院的論壇上啊,題目就叫︰百年難遇,兩位臨床擔當集體被夜班之神虐。”

溫少卿和陳簇俱是一臉無語。

一群人笑完正打算散了,忽然有個實習醫生弱弱地站出來,“呃……對不起,溫老師,陳老師,我忽然想起來,我好像穿了紅的。”

溫少卿掃他一眼,眼楮里帶著疑惑,沒看到紅色啊?

那人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內衣。”

這下連一向說話都不大聲的陳簇都怒了,“不知道夜班不能穿紅的啊?!容易見血!”

那人汗顏,“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要這麼迷信嘛。”

一群人集體回了個︰“閉嘴!”

醫護人員對于上夜班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是很敬畏的。

陳簇終于洗刷了冤情,溫少卿撫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順便提議近期兩人大概氣場不和暫時還是不要一起夜班了。

陳簇看著他的背影抗議︰“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明顯還是不相信我嘛!”

溫少卿以沉默表示就是對他不信任。

第二天早上叢容自然沒有熱乎乎的早飯吃,啃了兩口冷面包便出了門。

一出門就看到溫少卿站在電梯口扶著牆壁一動不動,她馬上跑過去,“你怎麼了?”

溫少卿听到聲音剛想睜開眼楮身體便晃了晃,叢容立刻伸手扶住他。他順勢低頭靠在她肩上。他才從外面回來,一身寒氣,可氣息靜靜地撲灑在她的頸間,卻又帶來微微的熱、淺淺的癢,讓叢容的臉漸漸紅起來,卻又不自覺地微微用力想要撐住他。

過了半晌才听到他有氣無力的聲音,“昨天白天做了三台手術,晚上做了一夜手術,沒吃飯,血糖低,頭暈。”

叢容垂眸看他,面色蒼白,眼底一片青灰,剛才的聲音也低沉嘶啞得厲害,大概真的是累壞了。

她一邊撐住他,一邊伸手從包里翻出一個鐵盒,“我這兒有糖,你先吃一塊。”說完倒出一顆遞到他眼前。

溫少卿低頭看了一眼,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薄荷糖?”

叢容不明所以,“薄荷糖也是糖啊。”

他沉吟了一下︰“我不喜歡薄荷。”

叢容不知自己為什麼忽然有種總算扳回一局的感覺,心里壞笑臉上卻依舊淡淡的,“是嗎?那你別吃了。”

溫少卿不再說話,閉著眼楮等著眩暈過去,不知是血糖低還是被叢容氣的。

叢容到底不忍心,又把手心里的糖往他嘴邊遞了遞,“先吃了再說吧。”

溫少卿慢慢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低頭湊到她手心里,微微啟唇,舌尖一掃把糖含進嘴里,而後直起身站好,輕聲開口︰“謝了。”

溫熱濕滑的感覺從手心掃過,掌心酥麻,叢容腦子一熱,連帶心底都有些癢,異樣的情愫越積越高,滿滿得就要溢出來了。她愣了半天才想起收回手,握起拳頭放到身後,似乎想要掩飾什麼。

過了半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在心里咆哮,都這個時候你還撩我!

咆哮完又忍不住抬頭去看虛弱地靠在牆邊的人,那張臉此刻竟有種誘人的病態,看得她心里癢癢的,腦子里亂成一團,果然撩不撩都是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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