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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頭,吃東西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說這麼煞風景的話?”

王燦直接無視莊衍,繼續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這個脾氣得改改,不然遲早吃大虧。這學期要不到就下學期繼續努力。還有,回去之後短信電話都別停下。”

蘇鬱的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話說漢語言專業的考試結束的要比法學的早,劉思齊考完的當天就火急火燎地收拾行裝回家了。

蘇郁明顯慢了對方不止一步,討債大業只好就此擱置。

再回到氣候上來。

東南沿海入夏以後的氣候,蘇鬱還是難以適應,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但是到了盛夏,免不了又懷念起盆地的涼爽來,所以陶韜說他歸心似箭,倒真是說中了。

蘇鬱家裡有兩個孩子,算不上富裕。父母都是工薪階層,那點微薄的工資貢獻給兩個孩子的學雜費和生活費就幾乎沒有結餘了。值得一提的是蘇家是典型的女尊男卑重女輕男,因為蘇父是入贅的,所以蘇母掌握家中生殺大權也是順理成章。自從蘇鬱的妹妹出生後,蘇父蘇母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女兒身上,似乎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

蘇鬱記得自己上小學的時候,不止一次興沖沖地拿著滿分的數學卷子給父母看,結果並沒有得到他的同學們告訴他的所謂的狠狠的表揚,至於當時有多麼的沮喪,他已經回憶不起來了。也有考的不理想的時候,他在父母面前如實相告,一樣沒有得到狠狠的批評,父母的注意力始終都放在妹妹身上。再大一點之後,他打架逃課泡網吧,一樣沒有從妹妹那里分到一點父母的注意。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從小就跟他妹妹不對盤。

也許他性子裡的執著,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一點一點地丟失,以至於到了現在,他的人生態度已經被無所謂這三個字佔領。

在他的同學們還在為了家人而刻苦讀書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他的父母並不需要他的那些滿分的捲子或者名列前茅的成績單。一直渾渾噩噩到高考,他才肯為自己的人生拼上一把,不過之後,他又找不到可以讓他執著的東西了。

一路向西。

自從去年鐵路進行了全面的無縫化改造之後,便再也聽不到那迴響在數代人耳腦深處的咔噠咔噠的韻律了。

偏偏是這樣的夜晚,車廂內為數不多的乘客也早因抵擋不住長時間枯坐帶來的疲憊而睡下,蘇鬱因為這過分的安靜反而更加清醒。看著窗外籠著銀白月光的各種景緻飛退而去,無數有關自己家庭的記憶以及奇怪的想法紛紛冒出了頭。

也許這就是近鄉情卻吧。

再後來,他就這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到一覺醒來,火車已經駛入四川境內。

到站前,家裡來了個電話,讓他直接去鄉下老家,電話沒講完,手機就因為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不過大致意思都傳達到了,奶奶春秋已高,生活多有不便,最近身體也不是很好。爹媽要工作,妹妹要補習,都走不開,只有犧牲他這個大閒人了。

拖著一只大大的旅行箱,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又走了十幾里的黃泥路,到了奶奶那兒,就直接累趴下了,還得老人家給他倒水喝。

不過看老人家精神矍鑠的樣子,說身體不好多半是騙人的了,一定是一個人無聊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蘇鬱那顆提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蘇鬱的爺爺去的早,留下他奶奶守著老宅。奶奶脾氣倔,說什麼也不肯去城裡跟他們一起住,就因為不待見她那個不孝兒子。但對這個孫子,老人家卻是寶貝的緊,只是孫子大了後就很少來鄉下住了。

蘇鬱小時候,至少上小學以前都是奶奶在帶的。那時候老人家總是抱著蘇鬱坐在屋簷下自言自語:“娃兒啊,可惜你姓蘇喲,不是咱唐家的人叻,但你終歸是我的孫子。都是你那個不孝爹爹,偏要去做什麼城里人。”就這麼一遍又一遍地念,也不管懷裡的孩子聽沒聽懂。

蘇鬱後來常想,他爸爸至少還製造了他跟他妹妹,還算對得起祖宗,換了他,那就是直接斷了家族的香火了。如果讓奶奶知道了,估計會把他直接扔進院子裡那口井裡吧。

想到那口井,蘇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赤著腳就跑到後院,趴在井口向裡面一瞧,井水里果然吊著一只大西瓜。

三兩下就把瓜提上來,兩手一捧,冰涼冰涼的,忍不住把額頭也貼了上去。

正忘我地吸收著這久違的冰爽的氣息,就听背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扭頭,就見奶奶一臉和藹,手提菜刀立在自己身後。

不會真要拿自己祭祖吧?!蘇鬱被自己無厘頭的想法嚇得差點連西瓜都拿不穩。

“沒想到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總問我討西瓜吃,而且每次買了非得要在井里浸涼了才肯吃。一個人能吃好多,小肚皮撐得滾圓滾圓的,瓜子兒吐得到處都是。”

蘇鬱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轉眼你都長得比奶奶高了,我現在是連個西瓜都拎不動了。這瓜還是隔壁王伯伯幫忙給買的,一會兒記得去謝謝人家。喏!刀拿去自己剖。”蘇奶奶把刀遞給他,蘇鬱接過,暗暗地噓了一口氣。

“說起隔壁王伯伯啊,他家兒子你還記得不?”

蘇鬱點點頭,小時候一起玩的嘛。一邊應著,一邊直接蹲在井邊上剖西瓜了。

“那娃兒爭氣,跟你一樣也考上大學了。只可惜你王伯伯一個賣菜的,哪來這麼多錢供兒子去城裡上大學。現在想想,你爸爸當初去城裡,倒也不全是壞處……”蘇奶奶在邊上絮絮叨叨,蘇鬱遞給她一塊瓜,她接了拿在手裡也不吃,繼續滔滔不絕。話匣子一旦打開了,一時間還真關不住。

大概老人家真是憋得久了,難得孫子回來看她,巴不得一下子把在心裡攢了好幾年的話都說出來。

蘇鬱陪奶奶一住就是兩個月。鄉下山好水好空氣好,他吃好睡好精神好,偶爾陪奶奶聊聊天,幫著去自理地干些農活,生活過得倍儿滋潤,早把王燦的囑咐忘到一邊,那部手機躺在行李箱最底層已經兩個月沒充電了。

第六章

時光啊,還真就肉包子打狗了。

轉眼,新的學期就到了,蘇鬱在鄉下愜意的暑假生活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仍舊是拖著那只行李箱,只是裡面的一部分舊衣物換成了奶奶特地塞給他的鄉下土產,讓他帶去學校自己消滅掉或者分發給要好的同學。

蘇鬱是他們520寢室回歸得最晚的一個,一進門就被一塊飛射而來的髒抹布兜頭罩住。

不等他有所反應,那塊充滿霉味的抹布就被莊衍給挑了起來。“掀起了你的蓋頭來,讓我看你的眉毛,你的眉毛細又長呀,好像那樹梢彎月亮,你的眉毛細又長呀,好像那樹上的彎月亮……”

蘇鬱面無表情,“好大的陣仗!”

“蘇鬱弟弟,你讓我等得好辛苦啊!讓哥好好瞧瞧,有什麼變化沒。”嘴裡嘖嘖有聲,圍著蘇鬱轉了一圈。“帥了!又帥了!可惜曬黑了。”

“你這是乾嘛?”

“給你接風洗塵!”說著便把那臟抹布當手絹轉了起來。

王燦強行把他拖走,“走!該吃藥了!”

蘇鬱囧囧有神地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大概感情受挫了吧。反正我一來他就是這個樣子了。”陶韜聳了聳肩,“你趕緊去擦把臉吧,那抹布剛擦過桌子櫃子,小心臉上長毛。”

蘇鬱洗了臉從衛生間出來,發現自己的行李箱已經被大大的打開,王燦莊衍以及陶韜正蹲在邊上翻裡面的東西。“真是誤入強盜窩啊!你們!別把我東西翻亂了。”

莊衍一手抓著一塑料袋,一手拖著一大個大罐子。“這些都什麼?”

“袋子裡的是花椒,罐子裡的是蒙頂茶。你們幾個分了吧。”

莊衍聽了,臉上爬滿了失望。

蘇鬱一挑眉,“不要拉倒!花椒是我自己種的,茶葉是我自己采的,給了你我還覺得糟蹋了呢!”

“怎麼不要了!這可是弟弟你的一片心呀!就算是毒藥我也當寶貝啊!”

這時王燦又翻出一捆得四四方方的紙包裝,“阿鬱,這是啥?”

“我也不知道,好像我奶奶給放進去的,你拆了看下好了。”

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裝,裡面是一些半夏。“唉?是些草藥。阿鬱,你家在南充吧?”

“對啊。怎麼了?我沒告訴你們過麼?”

“南充的半夏可有名了。”王燦說著又把半夏包了回去,“阿鬱,這也是你種的?”

“不是。應該是我奶奶種的。老人家平時喜歡鼓搗些中藥。”

分贓大會結束後,蘇鬱也得了些室友給帶來的家鄉特產,他那些分出去的東西跟他得到的東西一比,就要顯得寒酸多了。

他的櫃子桌子,幾個室友先前已經幫著一起擦了,他只要把帶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好即可。整理到最後,那只躺在箱子底部被他冷落了兩個月的手機露了出來,得以重見天日的手機的漆黑屏幕反著光,似乎正在訴說自己被關在小黑屋裡那暗無天日的悲哀。

蘇鬱皺了皺眉頭,把手機撈了起來,擦了擦屏幕,接著又鎮定地拿起充電器開始充電。

王燦看了也皺了皺眉頭,“阿鬱,你的手機該不會一整個暑假都沒充過電吧?”

蘇鬱腦袋微微一點。

這一點,就足夠坐實了他的罪名。

“怪不得我暑假髮了那麼多消息給你,你一個都沒回,我道是你那兒信號不好還是你碰上什麼不測風云了!”王燦也不看他,歪著腦袋,手指交替著敲擊桌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十足的大少爺訓斥小奴婢的模樣。

莊衍泡了茶出來,“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那些國家領導人,不都不用手機的麼!”

王燦睨他一眼,莊衍一個激靈,趕緊雙手把茶奉上,“大當家,您的茶!”

大當家接了茶,虛揭杯蓋,把浮在面上的茶葉吹開,小酌一口,嘆道:“好茶啊!”復又對蘇鬱道:“這麼說來,你是把我的話都拋在腦後,沒把錢要回來囉。”

經王燦這麼一提,蘇鬱才隱隱約約記起來似乎還有這麼一回事情,過了兩個月,他已經連劉思齊那口白牙的印像都模糊了,估計對方應該也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蘇鬱若有所思的模樣透過透明茶杯盡收大當家眼底,“算了,你的事情還是你自己拿主意。都隔了兩個月了,還去問人要這麼幾個小錢,就真要叫人鄙夷了。我們520丟了錢可別再丟了人了,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麼結了吧,一會兒哥請你們幾個靜安寺吃一頓去。”

莊衍聽了最是激動,王燦那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他要請客吃飯可比他說大瞎話更加稀奇。當即嚶嚀一聲,撲將到王燦身上,高呼:“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拖過暑假,也該結了。

蘇鬱這時候卻是拿著手機,若有所思的樣子,只是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鎮寧路上各色飯館酒店那是迎來送往,好不熱鬧,尤以玲瓏齋為甚。

天色將將擦黑,大當家王燦帶著520大宅院的家丁丫鬟,浩浩蕩盪地出發了,不過他們卻不是衝著晚高峰時一座難求的玲瓏齋去的。

眾人在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飯館門口停住,若沒有王燦帶著,還真要走過頭。所以說大當家絕對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

門口的應侍凶神惡煞極類門神,朝他他們猙獰一笑,且看他穿著《上海灘》中小混混的服飾,若不是知道王燦是請他們吃飯的,倒真有可能會把這里當做某個黑社會組織的據點。

入內一副老上海公館的模樣,底樓客廳就是大堂,有個穿著中山裝的青年在彈鋼琴;桌椅擺放寬鬆,倒也不覺得擁擠。

四人直接去了樓上的獨立包房。這些根據用餐人數隔離出的一個個小房間,私密性很強,裝修也同樣很符合老上海的風格,牆紙、窗簾都很有味道,彰顯著低調的華麗。

四人輔一座定,服務員就給他們上了茶水,並且把菜單給了比較像帶頭大哥的莊衍。

莊衍翻開菜單,霎時被裡面的菜價震驚了。

服務員也算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見過了,所以對他們這種來嚐鮮的生面孔,就顯的有些冷漠。又見他畏手畏腳地拿著菜單,冷冰冰的說道:“我們這裡最低消費每人300,你們知道的吧。”

莊衍心中一凜,但卻見一旁蘇鬱一臉平靜地寫下了幾個菜名,便強自定下心神,開始默默計算飯菜加上茶水費是否正好到要求,卻又聽服務員用同樣冷冰冰的語調道:“我們這裡茶水是免費的。”

莊衍以茶代飯的心思都有了,但是一想起是王燦請客,便又準備痛下殺手,可轉念一想,又怕他錢沒帶夠,如此這般,心中煞是矛盾。

王燦笑瞇瞇地看著他,“大當家我不差錢。你們就放心大膽地把看得上眼的菜名都寫上去吧。”

此話一出,反應最大的是服務員,她那張冰山臉上瞬間變得春光明媚。

隨著菜一道道地被端上來,態度前後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的服務員操著一口吳儂軟語,按順序介紹起上上來的每一道菜來,一點都不含糊。

蘇鬱最先端起那碗少得可憐的金必來濃湯,只一口就被征服了,雖然起味稍稍鹹了點,但是配合它濃稠的湯汁,倒是覺得確實需要加重口味的;裡面似乎是加了魚翅,味道醇鮮,湯頭呈薑黃色,很有濃湯汁的感覺,不禁讓人食指大動。

接下去便再也放不下筷子停不下口了,那製作工藝驚天地泣鬼神,輕輕一夾便滲出湯汁的熏魚;那方正敦厚,油光發亮,吹彈可破的紅燒肉;那造型驚艷,酒香撲鼻,鮮嫩而嚼勁十足的醉雞……

雖然不全是地道的S市本幫菜,但無論是製作還是口感上都勝出了附近幾個餐館不止一籌,以前他們吃的那些所謂的美食跟這裡的一比,簡直相形見絀,兄弟幾個幾乎要把舌頭一起吞了。

待到所有菜都上齊了,服務員便退出包間不再影響他們用餐。

“孱頭,你發財啦!?”陶韜忍不住問道。

“只是賣了個遊戲賬號罷了。”

“你還玩遊戲?怎麼不跟我們一起玩啊?”莊衍有些驚訝,有些埋怨。

“你們沒見我玩不代表我不玩啊。你們不是打算一起玩那款新出遊戲了麼,我就把老遊戲的號賣了準備跟你們一起玩。你們內測玩熟了,過幾天公測了做任務就靠你們帶路了。”

“嗯。那是肯定的,到時候我們爭取組個戰團。本來想讓阿鬱一起玩的,內測驗證碼都給他搞到了,結果他竟然跟我們玩失踪!”莊衍嘴裡塞得滿滿的,口齒不清。

“公測了再一起玩不是還來得及麼,反正內測要刪檔的。”蘇鬱滿不在乎。

話說他今天手機一啟動,鋪天蓋地洶湧而至的短信可是把他嚇壞了,哪還有心思一一細看,直接就給刪光了。不過最早那條竟然是劉思齊發來的,讓他有些意外,所以打開看了一下,裡面說的也是這個遊戲的,叫蘇鬱跟他暑假一塊兒內測。蘇鬱隔了這麼久才看到,覺得已經過了時效,便沒有回他,雖然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我說孱頭,就算你賺了錢也不用這麼大手大腳吧。”

王燦爽朗道:“玩遊戲嘛,本來就圖個開心。沒想到賺了錢,那就讓大家都開心一下。”

莊衍淚眼婆娑,如果不是嘴中叼著肥肉,就要撲上去給王燦獻吻了。“大當家!你真好!你待我們不薄。”

“知道就好。我跟你們說啊,這店裡不僅東西好吃,就連店本身也大有來頭,這館子是當年民國財務部長和李鴻章的小兒子兩家房子打通了改建的。前陣子各大影院票榜第一那部汪大導演的片子,有很多鏡頭也是在這兒拍的。光是這兩條,就足夠讓這裡的菜價翻倍了。所以說,趁著今天機會難得,你們多吃點。”

“對對對。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莊衍又是一塊肥肉入口,“不過,孱頭你怎麼連這些都了解的這麼清楚?”

“前幾天剛好報紙上看到的。你們這些成天只知道遊戲,不讀書不看報不學習的人啊!”

“呿!我們成天玩遊戲還不如你這個看書看報的遊戲玩的好呢!你丫的號竟然能能賣這麼多錢!”

王燦無視他的嫉妒,岔開話題道:“話說阿鬱,你一暑假沒接我電話,沒回我短信,今天怎麼說也不能就這麼放了你,你自罰三杯吧!”

王燦起身走到蘇鬱邊上,給他倒了滿滿一杯白蘭地,用不容質疑的口氣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一杯一杯來,先把這杯喝乾淨。”

蘇鬱心知今天自己注定要成為眾矢之的,再怎麼推脫也是無濟於事,便豪爽的端起酒杯,將裡面辛辣的液體一飲而盡。

第七章

三杯下肚,蘇鬱便人事不知了,安安靜靜趴在桌上,好似睡著了一般。

待他醒轉過來,發現自己已身處寢室,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的床鋪上,估計幾個哥們儿把他弄到此處花了不少功夫。

蘇鬱微微一動,便覺四肢無力,腦袋裡好似有千萬只小蟲正在期間鑽行一般的疼,但還是掙扎著坐了起來。

“起來了?真是沒用,那麼點酒就倒下了。”王燦正在洗衣服,聽見屋裡動靜,便知道是蘇鬱起來了。“你等下,昨天特地給你打包了碗魚片粥,我給你熱一下去。”

“我的衣服呢?”

“我一塊兒在洗。”

“那也不用把我剝得□啊。”

“不剝光怎麼幫你洗澡?”

“那真是謝謝你了。”

“嘿,你還怕煙囪過高,有傷風化啊?放心好了,在寢室裡沒人看你的。說句實話,你小子發育得不錯啊。”

你這不就是看了麼,蘇鬱如是想著,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大大方方地從床上下來,在櫃子裡翻了條內褲穿上。要知道,想讓一個男人誇獎另一個男人那方面不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蘇鬱權當王燦在誇獎他了。

甩了甩仍舊昏昏沉沉的腦袋,瞇著眼睛在屋裡巡視了一遍,問道:“老莊和桃子呢?”

“迎接新生去了。學校硬性要求每個專業出八男八女去迎接下一屆的學弟學妹,這兩人的少男心蠢蠢欲動,就主動請纓了。”

“很好。很好啊。”蘇鬱輕輕拍了拍腦門,似乎想起了什麼。“孱頭,你昨天給人家老闆說了什麼,我怎麼看你錢都沒付?”

如果不是這會兒王燦正在廚房給他熱粥,蘇鬱一定會看到對方臉上驚訝而又帶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不過也只是一閃即逝。“哪兒能啊!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是晚餐。”

“好吧,晚餐。”

“我好像看你拿出了張晶晶亮的卡片,是代金券?”

“差不多吧。是上次搞活動送的。你倒是看得清楚,當時醒著?”

“被空調給凍醒的。”

“早知道你醒了就讓你自個兒走了,省得我們抬。”

“不過我只是醒了一下下而已。”

“好了,喝粥吧,小心燙。”王燦把粥端到蘇鬱面前,用略帶色情的露骨眼神明目張膽地視奸了一遍眼前只著一條小褲衩的蘇鬱,調侃道:“要不要我餵你?”

蘇鬱訥訥地搖了搖頭,接過粥,便也不再深究昨晚上的事情。

王燦看他一絲不苟地喝著粥,不再多問什麼,也就安下心來。那張金卡的確是有代金券的作用沒錯,不過是他從他爸那兒得來的,他只是在這裡對蘇鬱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慌。當時莊衍和陶韜兩人被他支開去樓下打車了,卻沒有想到早已睡死過去的蘇鬱會在此時醒過來。但說到底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會多費些口舌解釋罷了。

蘇鬱填飽了肚子,補足了元氣,身體也差不多恢復了——年輕人的身體自我調節能力真是不錯。

距離正式開學還有幾天,學校裡網絡還沒有開通,圖書館正在維護。蘇鬱吃也吃飽了,睡也睡足了,窩在寢室裡倍感無聊,跟王燦打了個照顧,上網吧消磨時間去了。

網吧跟學校隔了一條馬路,分為上下兩層,規模不算大,也不算小,本是魚龍混雜之地,但因為在學校附近,來的幾乎都是學生,倒也沒有顯得多麼的混亂。

蘇鬱挑了二樓靠近空調的位置坐下,點開網頁,漫無目的地瀏覽起來。無意間想起昨天談到的那款網游,不禁心中癢癢,可遊戲內測還沒結束,他雖有劉思齊給的內測序列號,但畢竟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還能不能用。抱著僥倖心理試了一下,想不到竟真讓他註冊成功了。

進了遊戲,入眼是茂密的森林,蒼翠欲滴,風景獨好,人物衣裝光鮮,面容俊朗,不管任務劇情、打斗場面以及服務器運行能力好不好,單看這畫面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長久不玩三維遊戲的蘇鬱,試著讓人物走了走,身處這密林之中,一時間還真控制不好方向,不過做了幾個新手任務之後,手感便漸漸回來了。

由於接近內測結束,新手村除了幾個NPC就沒有什麼人了,沒人和蘇鬱搶怪,新手村的夜梟又是出了名的脆弱,蘇鬱的小法師殺得那叫一個暢快。

蘇鬱的操作水平很一般,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貪功冒進,就這麼不厭其煩的一只一只地殺,鳥毛鳥蛋一個不剩都撿進包裡,只是運氣比較差,一件裝備都沒有打出來。不過新手村本來就是讓人熟悉遊戲的,就算要得也得不到什麼好東西,他也犯不著鬱悶。

遊戲做的很經典,不過蘇鬱在新手村半天都沒見到一個玩家,雖然怪好打,但是級卻不好練,開始還覺得新鮮,時間一久,這麼單純地交替按著新手法師僅有的兩個技能,枯燥乏悶之感漸長。辛辛苦苦練到十級,換上做任務得來的一身綠色裝備,他終於可以走出新手村前往第一個小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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