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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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由咬牙磕了個頭:「父親,平日里是誰自以為聰明,王爺們和家長們面前,又是誰最喜歡議論東陸的局勢,剛才又是誰說了豪言壯語?為什麼現在就不說話了呢?」

  他看了背後的旭達罕一眼。

  大君點頭:「旭達罕,你的哥哥們在問你,你為何不說呢?」

  旭達罕神色安靜:「二哥想護著大哥,就該自己挺身出去,兒子不是不敢,是不願。兒子不是手裡沒有事情做,兒子覺得男子立業的地方是戰場,去東陸當人質不是兒子想做的。」

  「如果父親讓你去呢?」大君盯著他。

  「三哥不能去!」貴木急了起來,「父親自己去北都城裡問問就知道了,事情是大哥做得多,還是三哥做得多。大哥不是打球,就是打獵,別的部落有使節來,十次有九次是三哥應付。每天聽不完的事情,不到後半夜,三哥有幾次睡過?九帳兵馬的名冊,三哥跟我足足整理了兩個多月,眼睛都熬紅了。那兩個兄弟在什麼地方?在火雷原上拉野馬!」

  他瞥了一眼比莫干兄弟:「父親問誰能去。兒子說他們兩個都能去!鐵由嚷著要掌兵,他會掌兵么?為什麼不能去東陸學?比莫干手裡的事情,交給三哥就是了,反正留在北都城裡也是找不到人的!父親你說,難道沒本領的、不管事的,就不用出苦差,我和三哥這樣苦熬的,反而該倒霉么?」

  「貴木,」旭達罕低喝,「不必喊。我們做過什麼,父親知道,用不著自己說!」

  「胡說!」鐵由忍不住,「誰是沒本領的人?」

  「哼!」貴木冷笑,「你的刀法怎麼樣?你讀書識字又怎麼樣?人人眼裡的事情!」

  他大步走到坐床邊,從桌上抓起盛著羊奶的銀罐,噌地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刀。他掃了一眼周圍,手一拋,銀罐忽然離手。就在罐子滯空的剎那,他的長刀急振,碎成紛亂的鐵光,交織著在水罐上划過,被他刀勁阻擋,罐子在空中懸停了半刻。只聽見長刀入鞘一聲響,手工錘打而成的銀罐徹底崩裂成碎片,一潑水在空中化作水花,裹著一片片碎銀落下。

  「鐵由不要說這種笑話,要說本領,先看我手裡的刀利還是你手裡的刀利!」

  鐵由受不了激,站起來也按住了腰刀:「你的刀利,我的刀未必不利。切一只罐子而已,有膽子試我的寶刀么?」

  貴木看也不看他:「就怕我的刀太利,收不住手,你的脖子卻沒這罐子結實!」

  「你!」鐵由指著他的鼻子,指尖顫著,「朔北血的狗東西,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父親面前我不跟你計較,可是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我?」貴木蠻勁發作,一扯上衣露出胸口,狠狠地拍了拍,「有種刺進來看看是什麼血,都是父親的兒子,我是青陽的人!」

  兄弟們惡狠狠地彼此瞪著,一時陷入了僵局。

  一聲骨節的暴響忽然打破了寂靜。眾人一驚,發覺那來自大君攥得緊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彷彿要抓透手掌。王子們都見過父親發怒,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四兄弟都顧不得彼此的敵意,拋下刀劍一起跪下。

  「你……你們!」大君的面孔微微扭曲,「都給我滾出去!」

  王子們退了出去,阿蘇勒走在最後。

  大君喚住了他:「阿蘇勒,你年紀還小,可是阿爸也想知道你怎麼想。」

  阿蘇勒沉默了一下,轉身磕了一個頭:「阿爸,是又要打仗了吧?」

  大君呆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阿蘇勒已經起身出帳去了。

  大合薩笑了笑:「大君也不必那麼著急,早該知道是這個反應。」

  「我恨的不是他們的反應。沙翰,從他們身上你還看不出來么?」大君低聲說,「蠻族最大的敵人,是我們自己!」

  7

  「出來了,出來了!」

  金帳的帘子掀開,也掀起了小小的騷動。

  「旭達罕,出了什麼大事么?」大汗王們搶先迎上了旭達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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