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所屬書籍:安樂傳原著小說-帝皇書

溫朔從涪陵山下來的第二日回了東宮,林雙親自去了一趟宗人府。

韓燁聽完他的稟告,沉默良久,只言一句:難為他了。

嘉寧帝正式召見北秦和東騫的使團前,下了幾道讓人瞠目結舌的聖旨。京里好幾位德高望重且素來對皇室絕頂忠心的老臣被嘉寧帝以代天巡狩的理由送出了京城。還沒等一干老臣回過神,各部一溜的年輕朝官就被嘉寧帝雷厲風行地提拔了起來。區區數日,大靖朝堂上便成了世族和新貴鼎立的局面。

世族在京城根深蒂固,影響朝廷已久。他們大多是當初建立大靖時的老臣子,這次被嘉寧帝突然分薄了權力,自然不會樂意。但嘉寧帝佔了大義,皇命已下,容不得他們置喙,這些老公侯們只得滿心憤慨地接受事實。

但不可否認的是,朝堂上的老臣對嘉寧帝的戒心更甚從前。畢竟有帝家的前車之鑒在,他們自然也怕哪一日為嘉寧帝不喜後,便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再言,帝家重新崛起,韓帝兩家相峙之勢如二十年前之景的現狀也讓朝臣一時不知該如何選擇。

大靖朝堂前所未有地沉默下來,是以三國國婚在這種時候便更受期待與矚目了。

明日便是兩國使者在金鑾殿面聖的日子。

天近黃昏,靖安侯府里,帝梓元換了一身常服正準備出府,洛銘西在書閣門口遇上了她。

「你要出去?」帝梓元這幾日一直按計劃部署朝堂上的事,忙得腳不沾地,還有時間出去?

帝梓元點頭,「有件事要去辦。」

她這麼一說洛銘西便明白了,自從韓燁被囚於宗人府後,帝梓元還沒去過一次。

「梓元,現在這個時候合適嗎?」洛銘西有些擔心,韓燁在重陽門前斬左相也算是為了秦家的案子,現在朝堂上的異變多半已經傳到了韓燁耳里,梓元並沒有因為韓燁退讓半分,多少會傷韓燁的心,這時候他未必想見她。

帝梓元腳步頓了頓,轉移了話題,「我見過的老臣全被陛下遣出京師了?」

洛銘西頷首,有些奇怪,「梓元,你怎麼知道陛下會如此之快的將這些人送離京城?」

帝梓元慢條斯理地繫上披風,「明王府晚宴之前,帝承恩便將她要隨韓燁出席的消息傳了出來,我一早便知道她會去。」

「你那日去明王府見韓燁是為了帝承恩?」洛銘西神情愕然,他沒想到帝梓元在歸元閣找到老侯爺當年留下的書信後便當機立斷部署了之後一系列的事。

帝梓元點頭,「如果韓仲遠才是當年的幕後兇手,那我們所有的部署都得提前。帝承恩是韓仲遠布在東宮的棋子,她的話韓仲遠必信無疑,我和韓燁見面,她定會尾隨。所以……」帝梓元挑了挑眉,「那日在明王府我故意在韓燁面前說我要奪韓家天下。以帝承恩對我的憎恨,她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此話傳到韓仲遠耳中,如果同時他得知我秘密會見朝中大臣,以他的剛愎自用,一定會將所有與我有過接觸的人遣送出京,朝中忠於皇家的勢力不用我動手,他就自損了大半。」

洛銘西笑笑:「也幸得我們入京前搜羅了不少這些老臣見不得光的事,否則他們也不會怕步上左相後塵,同意和你秘密見面。如今這些人被貶,算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帝梓元搖頭,眯了眯眼,「這些老勛貴歷經幾朝,勢力牽連甚廣,聰明得很。他們怕是看出了帝家和韓家會有一場惡鬥,不願卷進來,才會幹脆領了閑差出京躲禍去了。你且等著看吧,待日後新帝一出,他們一準效忠得比誰都快。」

「不過……若不是韓燁尋出左相藏金之處,在重陽門前斬了左相,韓仲遠也不至於被亂了心神,讓我們的計劃得逞。」洛銘西看了一眼帝梓元,道。

帝梓元微一沉默,眉頭皺起,沒有出聲。

「梓元,之後你打算如何做,我們與皇家的爭鬥已經算是擺在了明面上,相信經過老臣異動之事,大半朝官都瞧了出來。以嘉寧帝的心狠手辣和城府,怕是不會再給我們第二次機會。宮裡密探傳出嘉寧帝有異動,按計劃……我們這幾日就該回晉南了。」

「這件事等我回來後再說,你在府裡頭等我。」望了一眼天色,帝梓元回了一句轉身朝書閣外走去。

洛銘西卻喚住她,「梓元。」他遲疑了一下才道:「那日在明王府如果你是為了故意讓帝承恩上當,才說出要奪韓家江山的話,以韓燁的武功,他不可能沒有發覺帝承恩也在外面。」

「我知道。」帝梓元頓下腳步,聲音有些悠遠,「銘西,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去見他的原因。離開京城之前,我總得問個明白。」

韓燁明知道她在利用他,卻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是韓家的太子,哪怕他不幫著嘉寧帝,也該保自己的太子之位。如今棋局廝殺已到最後一步,她琢磨明白了嘉寧帝和這天下,卻唯獨開始看不懂韓燁。

帝梓元話音落定,朝前院而去。

待她走遠,苑琴正好入了書閣,行了一禮朝洛銘西道:「公子,我按照你的吩咐去查溫朔,這幾日他並沒有出什麼事。可還要細查?」

洛銘西神色微動,搖了搖頭,「不用了,那日是我多心了。」

以韓燁的手段,他既讓溫朔之事被左相拿捏了一次,就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必定已將溫朔所有過往都抹去了。

苑琴點頭,見洛銘西出了書閣,心底卻不知為何生出不安的感覺來。

這幾日宗人府宗正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總而言之就是日子過得格外不舒坦。這不,前腳右相才走,北秦的莫霜公主還在裡頭,這靖安侯君又登府了。他的宗人府哪裡是看管罪人的地方,這都成了鬧市口了。

「大人,要不您先把侯君攔著,讓她在內堂里坐坐再進去?」侍衛建議道。

宗正眼一瞪,「夠膽攔她你就去?別拖上你家大人我!」連當今太后也折在了靖安侯君手上,何況他一個宗人府宗正!

「去,你領著侯君去牢房,撤了守牢的侍衛。他們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咱們就不摻和了。」宗正坐在藤椅上有氣無力地擺手,龜縮在內堂里做起了甩手掌柜。他好歹也是韓家宗族裡的長者,雖說身份不是頂頂尊貴,可真要躲著也不是不可。

「是。」侍衛嘆了口氣,領命而去。

帝梓元直接被苦著臉的侍衛領到了牢房入口處,這侍衛駕輕就熟,顯是這幾日做慣了領人的事,朝帝梓元行了一禮後揮退守衛徑直躲開了。

帝梓元看著恨不得飛奔而去的守衛們,搖搖頭,暗想韓燁一個念頭禍害了一府良善之人,著實有些不應該。

她行了幾步,聽到牢房裡女子的聲音,才明白這些守衛想儘快離去的原因。

帝梓元想了想,做了一件不是很坦蕩的事。她直接靠在牆上聽起了牆根。

「殿下,你讓我來這裡便是為了這件事?」鐵牢外,莫霜完全掩不住臉上的詫異。

「孤希望公主能成全。」韓燁一身布衣,淡淡開口。

莫霜皺眉,「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明日陛下接見我與東騫三皇子,賜三國國婚後,你就能從宗人府出去,東宮之位也會安穩,你們大靖的朝臣也不會有半句閑言。」

「孤知道。」

「那殿下為何還要放棄這樁婚事?」

不遠處的帝梓元聽見這句話,微微一怔,立直身子朝鐵牢望去,只看見莫霜一臉驚訝的表情。

韓燁笑了笑,並未回答,只言:「請公主成全。」

莫霜瞅他半晌,「韓燁,值得嗎?韓帝兩家血仇難解,靖安侯君或許這一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這樣做,值得嗎?」

鐵牢里的韓燁突然朝帝梓元的方向望了望,隨即笑道:「公主說笑了,只不過是因為孤喜好的女子非公主這般,所以才會拒絕這樁婚事,與靖安侯君無關。」

莫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算了,我也是一國公主,你不願娶,我也不會強嫁於你,失了我北秦臉面。明日宴會上,我會向陛下進言,取消這樁婚事。若要兩國交好,讓我大兄娶你宗室女子為妃也不無不可。」

韓燁誠心誠意朝莫霜道:「多謝公主。」

莫霜藏起眼底的遺憾,豪爽道:「殿下不必如此,我欠你一命,如此也是應該。怕是等不到殿下出宗人府我就回了北秦,日後恐難有再見之日。殿下還請珍重!」

莫霜說完,一鼓作氣拱拱手轉身走了。她行了幾步,瞧見帝梓元,笑了笑,擺擺手算是見禮。

過了一會兒,石階盡頭的牢房裡,韓燁聽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迴轉頭。

帝梓元一身濃墨晉衣,立在鐵牢外。盯著韓燁瞧了半晌,她從身後掏出兩個酒瓶,「陪我喝一壺?」

韓燁眼底露出些許笑意,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酒瓶碰了一下,靠著鐵欄直接坐在地上,揚眉,「這女兒紅不錯,至少藏了十年。」

帝梓元笑笑,一撩下擺也坐了下來。她喝了一口酒,朝四周打量一眼,「宗人府還挺安靜的。」

「是啊,怕是全京城就屬這最清靜了,你也想進來住兩天?」

「我的靖安侯府舒服得很。怎麼?你真不想出去了?連北秦的婚事也一併拒了。」帝梓元挑眉。

韓燁靠在鐵欄上,灌了一大口酒,「歇幾日吧,這裡自在。」

「你怎麼知道陛下定會放你出去?」

韓燁朝她指了指,「不放我出去,待父皇百年之後,大靖的天下就要改姓了,他可捨不得。」

帝梓元失笑,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那日在明王府,你知道那些話我是說給帝承恩聽的。」

「梓元,你也是說給我聽的,你確實想要大靖江山。」

「為什麼不告訴陛下?」

韓燁沉默下來,又灌了一口酒。

「為什麼當初故意將張堅送到長青手中,為帝家做證?」

「為什麼在重陽門前斬了左相?」

「為什麼要自囚於宗人府?」

帝梓元一聲聲地問,韓燁半句都不答,牢房裡格外安靜。

「你不是喜歡問人原因的性子。梓元,你猜猜,為什麼?」

帝梓元被韓燁突然盯住,一時有些怔然。「罷了,已經發生的事,你不願回答就算了。」

她站起身望向韓燁,「韓燁,你仍然會是大靖太子,但我不再是朝廷的靖安侯了。」

韓燁神色動了動,握住酒瓶的手一僵。

帝梓元沉眉,突然話鋒一變,神色凜冽,「將來我必取大靖天下,拿回我帝家榮耀。從今以後,韓燁,我是晉南王帝梓元。」

不受於朝,自封為王,帝家這是要反了。他們之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韓燁定定瞧著她,大灌了一口酒,「我知道。」

帝梓元移過眼,聲音有些遙遠,「那日你在靖安侯府告訴我你不願意再護著我,我其實更高興一些。韓燁,韓家欠我,你不欠,以後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我們這一輩子恐怕註定是死局了。」

她將喝空的酒瓶扔在地上,起身朝外走去。

韓燁也沒攔她,只靜靜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遠走的腳步突然頓住,帝梓元的聲音傳來:「韓燁,我的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以前不會,將來也是。所以不要對我留情,你留情了,輸的不只是你的命。將來江山易主,韓氏皇族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說完朝外走去,不一會兒,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牢房盡頭。

隔了很久,韓燁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他望著帝梓元消失的方向,神情默然,最後只輕輕回了一聲,「我知道,梓元。」

一直清醒得比誰都看得清,你早就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帝梓元,而是執掌晉南的王者。

我一直在等著這一日,下次相見,不知光景如何。

梓元,你要珍重。

帝梓元不善飲酒,滿身酒氣回了靖安侯府。

洛銘西還在書閣里等她,見她一入書閣便滾在榻上睡著了,無奈地搖搖頭開始思索京里的現狀。按他們的部署,帝梓元以任安樂的身份入京是第一步,立足朝堂揭露弊端是第二步,平反帝家冤案、讓皇室失盡民心是第三步,這些全都按計劃完成了。

這些年北秦、東騫和大靖多有交戰,嘉寧帝的二十萬鐵騎駐紮在西北和東北牽制兩國,京師附近不過駐守著十萬禁衛軍。反觀晉南,休養生息十年,在安樂寨和南海秘密訓練的兵士早有二十萬之眾,嘉寧帝就是因為摸不清晉南深淺,才會對帝家忌憚至此,否則也不會容忍帝梓元在京城放肆。

要奪帝位,根本沒有不流血的方法。只有晉南大軍長驅直入,在西北鐵騎和各地勤王之師回援之前攻破京城,誅殺嘉寧帝和韓氏皇族,才是帝家重新崛起最穩妥的方法。

戰火重燃是百姓之災,梓元不願走到最後這一步,可是從她十一年前立誓必破韓家那一日起,她就沒了選擇。

韓家掌控江山二十載,餘威猶在,無法輕取之。

明日宴會嘉寧帝賜婚後,他和梓元必須儘快離京,回晉南主持大局,在三國正式締結盟約前拿下京師。好在如今京城裡外有半數朝臣已是帝家暗子,將來攻城之際裡應外合也是上策。

正在這時,榻上的帝梓元醒了過來,她揉著額頭問:「什麼時候了?」

洛銘西看了一眼天色,道:「入夜了。梓元,現在朝堂格局已被打破,嘉寧帝提拔的多是我們安插入朝的暗子,留下的老臣也大多是中立派。父親昨日送了密信來京,言祟南將營的大軍已將晉南各城接掌。宮中暗衛已有異動,怕是嘉寧帝容不下靖安侯府了。梓元,你準備什麼時候離京?」

帝梓元摸著下巴,「不用擔心,嘉寧帝若是出手對我們只會更有利。」

洛銘西挑眉。

「銘西,別忘了,慧德太后擔下罪名,如今晉南若是開戰,則師出無名。」帝梓元望向皇城的方向,「原本我還打算讓歸西和長青假裝宮廷暗衛偷襲侯府,如今嘉寧帝自己動手更好。等宮中暗衛一出手,我們就離開京城。你將嘉寧帝容不得帝家、派暗衛劫殺我的消息傳至天下,民心必倒向晉南。」

「好,我會吩咐苑琴將京中之事安排好,今晚讓長青守在你房外,以防萬一。」洛銘西說著抽出桌上的密折,遞給帝梓元,「這是京城附近的兵部布防圖,鄭尚書遣人秘密送來的。」嘉寧帝新晉的兵部尚書就是帝家的暗子。

帝梓元頷首,和洛銘西開始討論晉南大軍的行進路線。

時至深夜,帝梓元和洛銘西商討完所有計劃,正準備各自回房休息。突然,東面一陣火光燃起,衝天而上,照亮了半個京城。

兩人一驚,走出書閣,行到迴廊上。

帝梓元望著火光衝起的方向,眉頭一皺,「長青。」

長青出現在迴廊後,木頭臉,背著一把鐵劍,「小姐有何吩咐?」

「去城東走一趟。」

長青應聲離去,消失在迴廊邊。

洛銘西的臉色也不好看,「梓元,怕是出事了,起火的地方是……」

帝梓元頷首,「是北秦和東騫兩國使團入住的皇家別苑。」

這場火勢來勢洶洶,帝梓元突然生出不安的感覺,竟一反常態有些擔心那個大大咧咧的北秦公主。

兩人回到書閣,神色冷凝,等著長青的消息。直到天色漸明,長青才從城東回來。

「小姐,公子。」長青一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有了凝重之色,「別苑裡不小心起了大火,火勢太大,禁衛軍剛剛才把火撲滅,裡面住著的兩國使者都沒救出來。」

帝梓元猛地起身,沉聲道:「你說什麼?全都被燒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莫霜的武功她是知道的,雖不是頂尖,可尋常人也近不得身,一場大火怎麼能輕取她的性命!

長青艱澀地開口:「是,包括北秦大公主莫霜和東騫三皇子在內,全都死了,一個不留。」

長青話音落定,饒是以洛銘西和帝梓元的心性,也沉默了下來。

這件事太嚴重了,嚴重到足以改變整個大靖的命運,包括韓帝兩家。

洛銘西抬手在桌上敲了幾下,突然開口:「梓元,宮裡今晚有異動,別苑裡的火會不會是……」他說著朝皇宮望了一眼。

帝梓元搖頭,「不會,只要國婚促成,韓仲遠就多了北秦和東騫兩方助力。退一步說,就算他想把我送上戰場,讓我死在西北,最妥當的方法也是聯合其中一國,他不會同時殺了兩國使者。你應該知道一旦兩國使者同時亡於大靖京城,會有什麼後果。」

洛銘西神色一凜,點頭。大靖和北秦、東騫本就邦交不穩,十幾年來更是戰火連連。如果締結國婚之際兩國的皇子和公主死在大靖京城,根本不作他想,只有一個後果——戰爭。

而且是大靖扛起兩國憤怒的無妄之災。

帝梓元起身,行到窗邊,冷沉的聲音傳來:「銘西,修書回晉南全軍休整,不準動一兵一卒……」她頓了頓,格外鄭重:「告訴洛大叔,我們的計劃怕是暫時要中止了。」

洛銘西怔住,沉默半晌,才應了一聲:「好。」

帝家的仇恨比起整個大靖的存亡,於梓元而言,根本就不需要取捨。

與此同時,乾清殿里,剛剛醒來的嘉寧帝聽到趙福的稟告,低聲咆哮:「不是讓你解決北秦公主便可,怎麼會禍連東騫!」

「陛下,不是我們做的。」趙福滿頭是汗,顫聲道:「暗衛還未來得及到別苑,那裡就起火了。等黃浦趕到的時候,兩國的使者全都死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來。」

見嘉寧帝臉色凝重,趙福忐忑道:「陛下,會不會是靖安侯君殺了使者,挑起咱們和兩國的戰爭,好坐收漁翁之利?」

嘉寧帝原本是想讓大靖和北秦開戰,在帝梓元回晉南前把她名正言順送到西北,戰場瞬息萬變,就算帝梓元死在西北,晉南也無話可說。帝家絕了後,不會再有半點威脅。哪知竟會突生異變,連東騫的三皇子也死在了別苑裡。

「不會。」嘉寧帝搖頭,「帝梓元是帝盛天一手教出來的,她不會讓大靖走上亡國之路。去,敲響青龍鍾,召所有大臣即刻趕赴金鑾殿商議此事。」

嘉寧帝起身道,他在寢殿里行了兩步,又吩咐了一句:「把太子從宗人府里領出來,讓他即刻入宮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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