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鉛華_ 第36章

 

作者:七月荔

所屬書籍:為有暗香來小說_原著(洗鉛華)

一個月後,中秋節宮里的午宴,我沒有選擇和仲夜闌坐在一起,而是一意孤行的坐到華府這邊的位置,無視別人各異的目光。

“一個月已到,父親可想好了。”我舉杯向華相,面上帶著微笑,可心情如同酒盞里的酒水,層層波瀾不止。

華相看著我,目光深遠,許久之後他避開了目光,我心里一落,就听到他開口︰“淺兒日後還是莫要再提此事了。”

手心發冷,心卻一下靜了下來,原來人設真是我無法改變的。

我勾唇一笑,將酒杯一飲而盡︰“如此……那我就明了了。”

明明我們坐的這麼近,是流著相同骨血的一家人,可是我卻覺得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華相還是放棄了他的最後一絲生機。

宴席上演著什麼我沒有絲毫放在心上,華相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我該抽身離開了,華府之事自此……和我再無半點關聯。

喝下一杯酒後,我就出了宴席,自顧自的走向宮外,是華府沒有選擇我。

然而出宮的路剛走了一半,就被人攔了下來。

“和離的聖旨晚些時候就會送到你府上。”

我心頭微松,開口︰“多謝皇上。”

說完就準備走,仲溪午伸手似乎還想拉住我,然而一道人影卻突然閃到我們之間。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華戎舟,余光撇到仲溪午微眯的眼楮,我趕緊把華戎舟扯開說道︰“皇上,這可是官道,來來往往都是人,和離聖旨如今並未傳開,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傳出什麼謠言。”

比如是我紅杏出牆仲溪午,才會和晉王和離之類的話。

仲溪午眼神並未從華戎舟臉上轉開,他說︰“這是誰?”

“他只是我身邊的侍衛華戎舟,過于擔心我名譽才會冒犯皇上,畢竟如今是敏感關頭。”我趕緊解釋道,這個華戎舟平時木木訥訥的,怎麼今天竟然敢沖撞仲溪午了,是不是我這段時間對他委以重任後太過縱容了?

“姓華?”仲溪午眉頭越皺越深。

我下意識將華戎舟護到身後開口︰“只是同姓,不是華府之人。”

仲溪午看著我,眼神讓我發毛,我只得放棄了出宮的打算,打了個馬虎眼便老老實實回宴席接著看戲。

然而屁股還沒坐到位置上,獻舞的舞姬中突然飛出幾條身影,直指幾個座位,其中就有華府。

又來?

我是不是和這大型聚會有仇?次次都沒我好事。

祭祖典禮也是,上次給男三的洗塵宴也是,這次還是。

我下次打死都不參加這些爛七八糟的聚會了,危險系數太大。

隨著一聲“有刺客”,宴席又亂成一團,我游刃有余的及時閃身躲在華戎舟後面。

這次小說里不存在的行刺……目標是誰?仲溪午方才在我身後,來的及踏入大殿刺客就行動了,他如今被嚴嚴實實護在外面,所以這次又不是行刺皇帝。

我默默觀察著四周的情形,然後卻看出來不對勁來。

這次的刺客,似乎是…兩撥人,因為無論是出手的招式和彼此之間的協作,都太過……別扭。

華戎舟擋著我身前,將我護的密不透風,突然听到一聲尖叫,我看到翠竹跌倒在地,她一個丫鬟,身邊沒有護衛。

看了看我身邊的華府侍衛,我開口對華戎舟說︰“你去翠竹那邊。”

華戎舟仿佛沒听到我說話,一動不動,我正欲再開口,突然刺客的攻勢變得猛烈起來,尤其是針對我所在的位置。

難道目標是我?

可是究竟是誰做的?我看向牧遙的位置,發現她身邊並未比我好上多少。

這也太奇怪了吧?

身邊侍衛一個個減少,看起來似乎是要對我下死手,我究竟得罪了誰?

只是眼下的情況不容我思考,我隨著華戎舟相護一步步後退,突然後心處一陣發涼。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曾經我為仲夜闌意外的擋了那一箭時,就是這種感覺。

來不及轉身回頭,就听到華夫人一聲慘叫︰“深兒——”

華深?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身子就被人推開跌倒在地。

華戎舟反應迅速的扶起了我,我才有時間抬頭看。

只見剛才我站立的位置,華深跪坐在地,以手拄地,他的胸膛……一柄長劍穿刺而過。

黑衣人的目標果然是我。

那刺客見一擊未中,便抽劍又向我襲來。

仿佛是慢鏡頭,華深手捂胸口那個血洞,看著我咧嘴一笑,還是一如既往的傻氣。

刺客被華戎舟擋住,我挪到了華深面前,想說話喉嚨卻吐不出一個字。

“妹……妹妹……你……之前中箭也……也是這麼疼嗎?”華深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血慢慢在地上落了一灘。

我伸出手,才發現我的手抖的如同是得了帕金森,我扶住他將要倒地的身子,嘴里下意識的問︰“你為什麼要替我擋”

華深頭枕在我的手臂上,費力的開口︰“妹妹……不也曾為我擋在晉王面前嗎?我……我這個做哥……哥哥的,又怎麼會對……對你視而不見。”

華深瘦了一半的臉,已經彰顯出清俊的面容了,他擠出一抹微笑,再沒有往日的油膩和猥瑣。

我突然想起來我之前對他的稱呼——胖粽子,紈褲,二傻子……

可是他被我嫌棄還一直著臉湊過來,從來沒有因為我的惡劣態度,對我有過一絲怨言。

這個我一直以來看不上的紈褲,卻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對華淺的真心的人。

我深吸了口氣,才止住戰栗︰“哥哥,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

然而下一秒,我脖頸一疼,眼前一片漆黑。

昏迷之前我的唯一想法就是——我不能昏過去,我要親眼看著華深沒事才行。

再次醒來時,身上一陣劇痛,我睜開眼,差點又昏過去。

因為我腳下是……懸崖,我被綁的結結實實,吊在懸崖頂的一顆樹上!

強忍住心里畏高的恐懼,我看向四周,不由得一愣,我發現和我一起被吊起來的還有……牧遙,我們如同兩條被掛起來風干的咸魚。

她似乎還在昏迷。

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終于醒了?”

我轉頭看向懸崖上,是兩名蒙面黑衣人。

看到我胸口干涸的血跡,我心里一抽,滿是怒氣的看向他們︰“這次的襲擊是你們做的?想要我的命又為何多此一舉把我綁在這里?”

也不知道華深怎麼樣了。

黑衣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猶豫片刻後才開口︰“想殺你的那一撥,不是我們。”

“那你是想做什麼?我和你們有何仇怨?”

黑衣人卻沒有回話,只是側耳听了听,然後轉過身去,丟下一句︰“你等下就知道了。”

片刻後仲夜闌的身影就出現了,還跟著幾個侍衛。

他看到這個情形,雙目頓時噴火,射向那兩個黑衣人。

黑衣人並未畏懼,只是將手里的長劍插在懸崖上的樹枝里,讓仲夜闌不敢上前一步。

“你可知你綁的人是誰?”仲夜闌雙目如同兩個火球。

其中一個黑衣人回道︰“既然綁了,自然是知道的,晉王爺選一個吧。”

听到這句話,我心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人是鬧著玩的嗎?怎麼這麼幼稚,來懸崖上玩極限挑戰?

只是我還未說話,就听仲夜闌開口︰“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

“沒什麼,就是我家主子和晉王爺有些過節,喜歡看你為難罷了。”黑衣人開口,語氣滿是挑釁。

在仲夜闌暴走之前,另外一個黑衣人又開口︰“只要晉王爺選一個,我們就會說話算數放一個,剩下一個就要去這懸崖譚底喂魚了。”

譚底?我心里一動。

這時牧遙也悠悠轉醒,和她對視後,我不由得一愣,她先轉開了視線,看向仲夜闌。

那兩個黑衣人見仲夜闌一直沉默,就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就把劍往樹枝里刺了幾分,我和牧遙都隨之抖了抖。

仲夜闌目光一縮,腳步下意識的邁出一步。

黑衣人又開口︰“若是晉王爺不選,那兩個就別要了。”

听我這里,我忍不住要發笑了,這黑衣人當真莫名其妙,再等一天我就和仲夜闌和離了,現在著急跳出來,透露著一種……小家子氣。

其實剛才仲夜闌已經做了選擇,他緊張邁出的那一步……是向著牧遙。

黑衣人……兩撥刺客……譚底……選擇……

綜合這些信息,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于是我扭動了一下被綁在身後的雙手。

然後開口沖著黑衣人說︰“喂,你們是不是第一次做綁架這種事情?”

那黑衣人一愣,回頭看我,未遮住的眼楮里滿是疑惑。

我輕笑,無視仲夜闌略帶緊張的雙眸,對著黑衣人說︰“你們不知道綁人之前要先搜身嗎?”

不等黑衣人反應,我扭頭對著牧遙說︰“記住,這次是你欠我的。”

她的眼楮驀然瞪大,然後我的身影在她瞳孔里越來越小。

我用那把手鐲變成小刀割裂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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