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漢燦爛小說 番外3_阿秀

官道一旁,竹林蔥蔥。

官道上停了一輛華麗端莊的巨大馬車,後面跟著兩行佩劍負弓的矯健侍衛。馬車前頭蹲坐著一位笑嘻嘻的青年儒生,兩步之外端然立著一位身形高大俊美威嚴的貴冑公子。

竹林邊上蹲著一名當地土民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面前半站著一位華服玉冠的少年公子。小姑娘生的眉清目秀,質樸天然,華服的少年公子卻更勝一籌,秀美姝麗,難描難畫。

小姑娘羞的滿面通紅,將面龐埋在臂膀中不敢說話。

“適才聽他們管你叫阿秀,所以小娘子叫阿秀是吧。剛才在市集上姑娘你就不住的瞧著在下,在下亦非無心之人,怎能辜負佳人美意呢。”少年公子活脫一幅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模樣,“姑娘你是不是扭傷了腳啊,不如在下送姑娘回家罷。來來來,我來扶姑娘,姑娘別躲啊,姑娘,姑娘……”

阿秀羞紅了臉:“別別,您別……”

少年公子愈發熱情:“小娘子莫要拒人千里之外嘛。小娘子今年多大了啊,家住何方啊,可許配人家了?”

阿秀鼓起勇氣仰起面龐:“沒沒,沒有……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少年公子眉開眼笑:“那是自然,姑娘生的這樣好看,在下難道鐵石心腸麼?”

阿秀羞不可抑,扭捏道:“其實,其實你生的也很好看……”

馬車上的青年儒生面無表情:“你真的不去製止她麼?她調戲小娘子可是愈發熟稔了,再這麼下去人家小娘子當真了怎麼辦?難道真的娶回去啊。”

貴冑公子嘴角含笑:“這回給她點厲害看看,省的沒事整日撩貓招狗的。”

青年儒生苦著臉:“我就擔心她又用我的名字去闖禍!我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貴冑公子斜眼看他:“你明明被家裡逼親逃出來的,何必推到少商頭上,還占卜出什麼姻緣在遠方……”

青年儒生目光一瞟,拽起貴冑公子的衣袖:“快看快看,你新婦要娶新婦了!”

貴冑公子立刻看向竹林。

蹲在地上的阿秀怯生生的拉著少年公子的袖子:“……你,你真的喜歡我麼。”

少年公子隱隱覺得不妙:“呃,這個,那個,喜歡自然是喜歡的,不過……”

阿秀滿眼的歡喜:“那,那我就讓阿爹去求親吧。”

青年儒生一愣:“怎麼是她爹來求親,不是應該男方去提親的麼?哦,這裡的土族大概風俗不同罷。”

貴冑公子盯著阿秀的脖頸,神情中隱隱透著懷疑。

少年公子嚇到了,連連擺手:“不不不,這不成的,這萬萬不成的!”

阿秀泫然欲泣:“你是漢人高門出來的,看不起我們土人麼?我阿爹是當地土司首領,你回去問問長輩,說不定他們能同意咱們的親事呢。”

少年公子訕訕的笑:“怎會看不起呢!你阿爹是土司啊,這個,這個……並非我對小娘子有所不滿,而是,而是……”她心想不能得罪當地土司大首領,於是將心一橫,“而是因為我是個女子!我是女扮男裝的!不信你看我耳朵!”

她努力指著自己的耳垂上的細孔給阿秀看。誰知——

“我知道啊。”阿秀似乎很奇怪,“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啊。”

“啊?!”少商的表情好像被牛踩了一腳。

阿秀抬頭仰望:“你們漢人女子來我們這兒都愛穿個男裝,我自小見多了,在市集上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女子了。”

少商尷尬的無言以對:“哈哈,呵呵,原來如此啊……”忽又一奇,“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子,幹嘛還要讓你阿爹求親啊?”

阿秀笑如春花,倏的站起來,居然比少商還高了小半個頭:“因為我是男子啊,難道你看不出來麼?這兒的人都知道,你何必玩笑著裝不知道呢。不信你看!”說著刷的拉開衣襟,露出平坦的胸膛。

少商張口結舌,直愣愣的看著阿秀清瘦單薄的胸膛。

那邊廂的少宮已經一個倒栽蔥從那車上摔了下來,霍不疑面色鐵黑,幾個箭步衝了過去。

——最後,這場鬧劇結束於阿秀的哭哭啼啼,少商的尷尬勸慰,還有新任州牧霍不疑的漫天醋意。

阿秀本名叫秀竹,是當地最大土族大首領的獨生子。

在阿秀出生之前,大土司已經夭折了數子,阿秀出生亦是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來後卻身體孱弱。大土司只好求助於族中大祭司,大祭司熟門熟路的一番殺雞灑狗血,最後得出結論:十五歲之前照女孩打扮就行,這樣邪魔就會放過這孩子了。

阿秀很想吐槽,他覺得自家大祭司也太好混飯吃了,人家漢人的巫士至少還會跳個驅儺舞畫幾道驅魔符,而自家大祭司這麼多年來,但凡被求到孩童病弱之事,全都一概處置——照女孩養活即可。

在這種統一的治療方式下,不但阿秀十五歲之前穿女裝,隔壁的阿勇哥,後山的阿剛弟,前林的阿猛叔,還有外祖父家的兩位表兄弟都是照女孩打扮著長大的。

是以阿秀也不曾因為自小穿女裝受欺侮或是生出一幅女兒心腸,因為雖然穿的是女裝,但是打獵捕魚等男孩子該受的訓練,他們一樣沒落下。

吐槽歸吐槽,阿秀終究還是平安康健的長大了,是以大祭司依舊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就在阿秀滿十五歲前的一個月,他在市集上遇到一位女扮男裝的漢人姑娘。那姑娘生的笑顏明媚,燦若星辰,阿秀一眼就看住了,若非剛換回男裝的阿勇哥拉著,他連走不動道了。

誰知,誰知……阿秀不禁悲從中來,那姑娘竟然是新任州牧的夫人!嗚嗚嗚嗚,老天真是對他太不厚道了,他要去找大祭司算命改命,嗚嗚嗚嗚!

這事很快被阿秀的爹大土司知道了,還特意抓著他去州牧府賠罪,然後阿秀看見了一身貴婦打扮神情尷尬的州牧夫人,回去後又是一頓大哭,嗚嗚咽咽的向阿娘告狀阿爹一定是不疼他了,居然在他傷口上撒鹽!

被阿娘擰紅了耳朵的阿爹只好半夜來找他談心。

“阿秀,你覺得新來的霍州牧怎麼樣?”

阿秀咬著哭濕的衣袖,忿忿道:“不怎麼樣。”但是州牧夫人很好,“看起來兇巴巴的。”也不知會不會欺負州牧夫人。

大土司不悅道:“阿秀你就快滿十五歲了,不要再使小孩子脾氣了,不然將來怎麼繼承我的位置。”

阿秀揉揉哭紅的眼睛,一邊打著淚嗝,一邊把這些日子在漢人城池裡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說出來。

新來的州牧姓霍,據說是漢人大皇帝的養子,年輕輕就南征北戰立下許多功勞,不到三十歲就成了統領一方的封疆大吏。沒進入阿秀生長的這片地界前,霍州牧已是兇名在外,聽說他在西面州郡剿匪時,幾乎是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碾平過去,所經之地,寸草不生。

阿秀的父親卻不以為然:“西面州郡的盜匪占山為王已經幾十年了,從前朝大亂算起差不多傳承兩三代人了,父子祖孫稱王稱霸慣了,可不是能輕易招安的。況且真去招安,朝廷還得給大價碼,還得防著他們是不是真心歸降,扭頭就造反。既然這位霍州牧擅長征戰,又何必費這個力。等前頭幾波悍匪打滅了打服了,後面的人再去招安,就順當多了。”

後來,等霍州牧的官吏真的進入這裡,阿秀才發現傳言可能並不靠譜,因為新州牧的施政既堅決又柔軟——清除盜賊,鼓勵農耕,興修水利,甚至於歸化人數眾多的土民,都進行的水滴水穿,不動聲色。

如他們這些藏於深山密林的土民,雖然生活艱苦,常年缺鹽少藥,但因為對漢人戒心深重始終不敢邁出腳步,但在新州牧的潛移默化之下,便是阿秀父親這樣古板的大土司也很快按捺不住了。

不知阿秀的父親與霍州牧談了些什麼,最後他同意說服周圍各族的土司將家中子弟送進州治所的官學,學習漢人的文字,詩歌,道德禮法等等。

阿秀自然也在其中,而且作為最大土司的獨子,他還是朝廷的重點關注對象。阿秀暗暗希望州牧夫人能來’多多關注’自己,可惜,多多關注他的只有州牧本尊~~

去之前,父親告訴過阿秀,漢人大官必然會籠絡他們這些土司家子弟,讓他學著看點眼色,既不要全被漢人那套忽悠了去,也不要犟頭倔腦的不知恭順。

阿秀覺得他阿爹想多了,那位新州牧正看他不順眼呢,進官學頭一天他就被新州牧捉去校場’歷練’,新州牧也不來漢人騎射那一套,只跟他練當地的摔跤——然後阿秀就被摔了發昏一十八,漫天星斗不知東西南北。

阿秀換下女裝還沒幾日,當場哭了個稀里嘩啦,那個心黑手狠的霍州牧大約是覺得出了氣,朗聲大笑著拉他去裹傷。當夜,霍州牧拎來兩壇酒,揪著他的脖子上屋頂飲酒。

“汝父是當地威望最高的大土司,出了名的戒備反感漢人,你可知汝父這回為何願意率先下山來親近朝廷?”

霍州牧雖比阿秀大了十幾歲,但笑起來特別年輕清雋,就像一位俊朗的大哥哥。阿秀在心中不服氣的承認,其實他和州牧夫人挺登對的。

“不知道。”阿秀捧著酒壇搖頭。

霍州牧嘆道:“大土司是為了你。”

阿秀張大了嘴。

“你們翁西波坎家在這片土地上當土司已近百年了,大約二十多年前,前朝戾帝的官吏橫徵暴斂,欺壓土民,還擄掠你們做去做奴隸,於是當時頗有威望的令祖父就帶著周圍眾多部族一起反抗。”

阿秀臉頰發紅,歡喜道:“這個我知道,最後我們打贏了,壞皇帝的狗官都被祖父趕跑了,然後大家推舉我阿爹做了大土司!”

“是贏了,你可知道你家死了多少人。”

霍州牧身上散發著清冽的酒香,隱隱帶著遠方冰雪的氣息,阿秀不懂明明他們喝一樣的酒,為什麼霍州牧身上的氣息這麼好聞。

“各家各族都有死人,可你家死的最多。你祖父十幾個兒子死的只剩下令尊與你叔父,你叔父還殘了。”霍州牧似笑非笑,一雙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議。

阿秀本來喝的有些迷迷瞪瞪,聽到這裡陡然清醒:“叔父,叔父沒有娶妻生子,阿爹只有我一個兒子,那那,那……”然後激烈搖頭,“不會的,大家都很尊重阿爹,祖父帶領大家抗擊壞皇帝的故事現在還在族裡歌唱呢!”

霍州牧道:“便是沒有前朝戾帝的□□,你們部族之間也不見得太太平平,爭奪土地女人還有牲口,是常有的事。戰敗的土司是什麼下場,不必我來說了吧。”

阿秀木木的又喝了口酒——他當然知道,這些歌謠中也有唱的。戰敗的土司被直接殺掉還算幸運了,就怕對方還要舉行戰勝儀式,然後在儀式上挖眼,剜骨,剝皮等等。

“令尊希望你能繼承他的位置,便是不能繼承,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活著。可是你自小體弱,性情更弱,還愛哭……”

阿秀刷的站起,大聲道:“我才不愛哭!”說著眼眶又濕潤了。

因為站起的太急,他差點忘記是在屋頂,險些掉了下去,霍州牧單手輕輕托住他。

阿秀頹然坐下。他明白了,阿爹年紀大了,擔心兒子將來地位不穩,沒有依仗,於是想藉助朝廷的力量來控制局面。

他再望向霍州牧,只見他肩膀寬厚,腰身矯健,目光堅定果決,身上似乎隱含著無窮的力量,任何人看見他都會油然生出一股可以依靠的感覺——這樣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吧。

這番深夜談話後,霍州牧似乎對阿秀有點放心了,於是允許阿秀在他宅邸中出入,並親自教導他讀書理事。很自然的,阿秀再次見到了州牧夫人。

州牧夫人雖然年輕,可是料理事務很有一套,那麼大的宅邸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條,府裡的氣氛輕快愉悅,但卻滴水不漏,不像阿秀以前去過的那些漢人大官的家,不是亂糟糟的叫人頭暈眼花,就是冷冰冰的活像啞巴走屍。

州牧府的小丫鬟說,州牧夫人以前做過宮令,就是管理一座宮殿的,自然了得。

阿秀特別喜歡州牧夫人說話的口氣,又厲害又調皮,哪怕罵人他都能聽一天。

霍州牧的教導很嚴厲,有幾次阿秀忍耐不住,但是為了不哭便用力擰自己的個胳膊,這事被州牧夫人知道了,就笑瞇瞇來找他。

“阿秀知道麼,你總叫我想起一位故人,是我堂姐的郎婿,他也是自小愛哭,嗯,其實長大了還愛哭——娶我堂姐那日還狠狠哭了一頓。我那可氣的胞兄以前專愛欺負他。”

“可是現在啊,你知道他在哪裡麼?他帶著我堂姐往西域去了,說是想見識見識遠方的高山與沙漠。他一邊走,還一邊往回寄東西。”州牧夫人的臉頰粉撲撲的,秀目溫柔。

“最近我剛收到家書,因為沙漠會移動,之前的許多堪輿圖都不能用了,但他卻給朝廷帶來了新繪製的羊皮圖,還說以後要帶回新奇的糧種與礦砂。現在呀,大家說起他來,都是交口稱讚,再也沒人小看他了。真英雄,未必都要跟冰坨子似的又冷又硬,只要意之所至,心念堅定,多情未必不丈夫呀。”

阿秀知道州牧夫人是在安慰他,但他覺得這話說的很對。

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成為父母的依靠,不讓家人擔心,成為像祖父那樣了不起的土司。為了這個願望,多少苦他都願意吃!

阿秀在州牧府越來越自由了,這說明霍州牧愈發信任他了,但也給阿秀帶來一個小小的煩惱——因為他總時不時會撞上州牧夫婦的親密舉止。

其實土民風氣開放,年輕男女在一處親嘴撫摸什麼的阿秀自小見慣了,可不知為何,看見州牧夫婦親暱他還是會臉紅心跳。同樣的舉動,阿勇哥和他相好的做起來就跟牲口似急吼吼的,阿秀看都懶得看,可是州牧夫婦做起來就說不出的柔情蜜意,繾綣纏綿。

某日霍州牧要帶阿秀去城外軍營,彼時天尚未亮,州牧夫人披散著頭髮迷迷糊糊出來送他,眉眼柔媚,赤著一雙雪白的蓮足,州牧見了便擁她入懷中,兩人吻在一處。

州牧夫人順著丈夫的下巴,到頎長的脖頸,啃了一口喉結,最後吻入州牧散開衣襟的胸膛,霍州牧身高力壯,雙臂一抬便將夫人整個舉起,吻她的耳垂與頸窩,再往下……

阿秀剛剛走到庭院入口,當場看的面紅耳赤,連滾帶爬的扑出庭院,瞌睡都羞沒了。

還有一回,夫人親自給州牧剃須淨面,阿秀盤腿坐在廊下背書,時不時回頭,看見夫人柔情似水的撫摸著州牧的面龐與頸項,州牧一手搭在夫人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兩人四目相對,說不盡的情意綿綿。

阿秀背完書就回去了,走時忽想到,州牧一只手搭在夫人腰上,還有一只手呢,哪裡去了。阿秀努力回憶,夫人的夏衫很寬大,袖子尤其寬大,哎呀呀,州牧的另一只手好像伸進夫人的袖子裡去了……

——到底是那個笨蛋告訴他漢人都很含蓄矜持的啊啊啊!都是騙人的!

還有州牧夫人那位愛笑愛鬧的胞兄程公子,阿秀明明已經很努力不哭了,他偏偏要來逗他繼續哭。後來,這位程公子去找隱居在隔壁郡山中的老人學習星象時,對人家打算修仙得道的孫女一見鍾情,期間一番雞飛狗跳,雖然最後程公子得償所願,但阿秀也報了一箭之仇。

等阿秀能用漢字寫出一封完整的家書時,州牧夫人被診出有了身孕,霍州牧當場就呆住了,俊美威嚴的面龐莫名落下淚來。

“少商,我,我……”鋼澆鐵鑄一般的霍州牧,摟著妻子哽咽難言。

州牧夫人溫柔的將丈夫的頭抱入懷中:“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後你會有許許多多的骨肉血親,再不會只有你一個了。”

霍州牧抬起頭,俊目清透,含淚而笑:“不,從見到你那時起,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雖然不知緣故,但阿秀心裡也酸酸澀澀的,於是他哭了。

他覺得州牧夫婦的這份姻緣,一定來的很苦,很艱難。他們能終成眷屬,真是太好了。

阿秀在霍州牧身邊學習了好些年,他親眼看著州牧夫人懷孕,生產,撫育孩兒,遠方的大皇帝一趟趟的用長長的車隊送來東西與侍醫,州牧夫婦時不時回都城述職探親,加封爵位,許多賞賜……周而復始。

就如州牧夫人所言,霍州牧果然有了好幾個骨肉血親,雖然一個比一個頑皮,一個比一個更會氣人,但是整天熱熱鬧鬧的,真好呀。

再後來,都城傳來皇帝病重的消息,州牧夫婦立刻帶著孩子們啟程回去——沒想到,這一去,他們再沒回來過。

半年後,阿秀聽說老皇帝過世了,新皇帝繼位,霍州牧被委任了很大很重要的官職,他不能再回來做州牧了。

再再後來,阿秀真的成為了像他祖父一樣有威望的大土司,但是他再也沒見過州牧夫婦。

十餘年間,阿秀有了妻子,生了讓阿秀父母心滿意足的許多孩子,本來阿秀打算等阿爹身體好些時去都城看望霍州牧夫婦——他們也在信中表示十分期盼重逢之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一次幫朝廷剿滅意欲裂土自封殘害民眾的隔壁土司時,阿秀受了重傷,阿勇哥和阿剛弟在他病榻前發誓,一定會好好輔佐他的孩子。現任州牧是阿秀相交多年的好友,含淚保證朝廷定會看好他的所有家人。

彌留之際,阿秀覺得自己沒什麼好牽掛的了,只是若能再見霍州牧夫婦一回就好了。

他想告訴他們,他敬愛他們夫婦兩個,非常非常敬愛;在他心中,早就暗暗將他們當作了自己的摯親兄姊。

謝謝他們,教會了他愛與勇氣,責任與擔當,真大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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