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頁_無憂渡小說_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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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午時開始的淅淅瀝瀝的小雨到現在已經變得氣勢磅礴。剛剛進入夏季,這個城市的氣溫就一路攀升,可轉眼就被這場水汽帶進了梅雨季,高溫盡去,空氣被洗得纖塵不染,讓人覺得這個南方的大都市可愛了不少。

蘇鬱坐在床沿上,透過寢室緊閉的窗戶往外望,看到的就是一幅被水浸染過的潑墨畫。其他三個人都沉浸在自我的小天地裡面,寢室里安靜得能讓他感覺到時間正在一點點從指縫裡流走。雖然耳朵裡塞著耳塞,卻沒有播放音樂,這樣的靜謐使得雨點重擊在玻璃上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迴旋在耳蝸裡久久不散。

…………

蘇鬱,你好笨哦!我們等了你這麼久你都沒抓到我們!一群五六歲的小孩朝他做了個鬼臉,忽的就跑沒影了。

蘇鬱,這是妹妹,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漂亮的女人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停留在懷中的嬰兒上,面帶微笑地走遠了。

蘇鬱,男孩子不可以總是哭,要拿出男子氣概來。俊朗的男人半蹲著摸摸他的頭,然後起身追那個漂亮的女人去了。

蘇鬱,大家都會做的題目你為什麼總也不會呢?戴著眼鏡的中年婦女皺著眉,嘆了口氣,也走了。

蘇鬱,你為什麼總是心不在焉的呢?不知道我走了以後,你會不會真的天天撞到電線桿呢!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少年燦爛的笑臉漸漸變得模糊。

這樣的天氣,讓記憶都泛了潮,腦海深處潛藏的各種各樣的情感都漸漸復蘇過來,好似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要將他一點一點地吞沒。

“蘇鬱!蘇鬱!你小子又在發呆了!”

“嗯?王燦,你叫我?”蘇鬱一個激靈,從紛亂的思緒裡走了出來,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發現寢室的日光燈已經亮了起來,窗戶上映著自己的臉,在不斷滑落的水珠的映襯下變得扭曲。

“不是我還能有誰?動不動就走神,小心真的變成癡呆!”王燦走到窗邊,刷地拉上窗簾。

“什麼事兒?”

“還能有什麼事兒?!”王燦翻一個白眼,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我們要叫外賣了,這麼大的雨不去食堂了。你要什麼?”

“炒粉乾吧。”

“你人生就這麼點追求?”

“便宜。好吃。實惠!”

“你這個月又超支了吧!行了,哥哥我再贊助你一個肉包子。把你餵肥了,省的班上女生又說我們虐待你。”

蘇鬱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雙手往腦後一撐,順勢倒到床上。

他的人生,就像窗外的雨,看似密集,實則都是斷點;又像一張又一張被剪斷的膠片,缺少一樣東西,把它們串聯起來,變成一部完整的影片。

第二天一早就是他們的專業課,想逃也逃不了,將來還指望著能靠這個專業討口飯吃。進入大二以來,蘇鬱被大量的專業課弄的頭昏腦脹,無數的法律條文都需要背出來,工程量浩大,用王燦的話來說就是把這些能夠環繞赤道好幾週的條文背得滾瓜爛熟所需要的時間精力足夠讓他給自己壘一座金字塔。對於理科出身的蘇鬱,那厚厚一本本堪比磚塊的法律書籍,無異於天書,但更無奈的是他必須把天都讀懂讀透並且聊熟於心。

蘇鬱七點整被王燦的手機鬧鈴吵醒,一肚子的起床氣。

“好啦,別瞪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王燦被三人盯得頭皮發麻,訕訕地關了手機。

等他從衛生間洗漱出來,發現三人又睡下了,而自己桌子上多了三張校園卡。

“蘇鬱,你今天要花卷,對吧?”

蘇鬱把頭埋在被子裡阻擋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瓮聲瓮氣地嗯了一聲。

“孱頭,你不厚道,怎麼不問我吃什麼?”莊衍吊著嗓子怪聲怪氣地質問。

“你這種光澆水就能養活的還需要問麼?咱們蘇鬱弟弟可是正在長身體。”寢室門嘭的一聲關上,王燦的聲音也隨之戛然而止。

朦朦朧朧睡到七點半的時候,王燦的手機又響了,蘇鬱知道這是他怕大家又睡過去故意留寢室裡的。

王燦特地找來的《邋遢大王奇遇記》的主題曲,那高音一飆起來,蘇鬱就覺得兩只耳朵的耳膜都跟著一起震動,腦袋隱隱作痛。

雖然現在聽來,音質已經有點損壞了,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這部動畫片在蘇鬱他們這一代人心目中的地位。蘇鬱清楚的記得當初還在上幼兒園的他每天傍晚一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視機,他甚至還能想起最後那集裡面四線連九點的問題。那個唱主題曲的小女孩也是紅極一時,他當初好像還說過長大了要娶她當媳婦兒的混賬話,不過那都是童言無忌,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好笑,他一個同性戀,怎麼可能會喜歡女人?

“傻笑什麼呢?你小子一大清早起來發什麼呆!趕緊洗漱去!今天上行政法,系主任的課,你想遲到麼?!”莊衍拍拍蘇鬱的腦袋。

蘇鬱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而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到地上,直接赤腳竄進衛生間。

三人來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裡已經人滿為患,系主任站在講台上,一臉微笑地看著底下鬧哄哄的學生,估計正在心裡面默數人數以確定有沒有點名的必要。其實底下有很多都不是他的學生,純粹因為他的課上得好,所以吸引了很多其他專業的學生過來旁聽,這一點讓他感到非常自豪——放眼整個學校,能威脅到他獲得“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的稱號的,也只有人文系那個狡猾的家伙了。

王燦來得還算早,連他自己算在內一共搶了四個中間的位置,見幾個室友終於來了,便朝他們幾個招招手,以示自己的存在。

蘇鬱坐到他邊上,把他的手機還給他,同時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校園卡和一小袋花卷跟一杯豆漿,頗有時下流行的警匪片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味道。而後也不顧是否在上課,直接低下頭,躲到課桌底下就著豆漿小口小口地吃起花卷來,活像一只偷食的老鼠。

蘇鬱對於學習向來都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已是積習難改,在課堂上一本正經地吃東西那是經常的,現在躲在桌子底下吃,無非看在對方系主任的這個頭銜上。他的成績向來不怎麼樣,並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不夠用心,就像他對待生活中別的所有事情一樣。唯一的例外就是高考,因為某人的一句“高考不是全部人生,但是否認真對待會決定人生全部。”讓他破天荒的認真了一回,然後在全班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考取了這所全國知名的大學,毅然遠赴他鄉求學。只是之後的他,又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正吃的起勁,王燦突然輕輕撞了他胳膊幾下,害他差點把豆漿的管子戳到鼻孔裡,逗得旁邊的陶韜油條進了氣管,好一陣咳嗽。

蘇鬱趕緊抬頭往系主任那兒瞅瞅,發現他正背對著他們在寫板書,遂放心地轉向王燦,小聲道:“什麼事兒啊?差點害死我你知道麼?”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的。不知道是你校園卡的問題還是學校網絡的問題,昨天我給你買早飯的時候卡里還有好多錢的,今天早上打卡發現就十塊錢都不到了。”安慰性的拍拍蘇鬱的肩膀。

“不會吧。”蘇鬱只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然後有繼續小口小口地吃他的花卷。

“不是吧你,都不緊張一下!你卡里可是還有兩百多啊,老兄!一下子只剩十塊都不到,你要是一天能在學校裡刷掉這麼多錢,我寧可相信莊衍終於破處了!”

“噓!小聲點!系主任眼神不好,耳朵可靈了。”

坐在他們邊上的陶韜又一次受害,更加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鬱你別總是什麼都不在乎行不行?兩百塊錢啊!沒了你這個月就等著餓死吧!你別忘了你現在除了校園卡里有點錢,身上可是一個子兒都沒啦!”王燦繼續吼他,企圖喚醒他那一點點緊張感。

“孱頭!小聲點啊!系主任在看你們啊!”莊衍把聲音壓得很低,尾音拖得很長,末了又補充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那啥!”

“相不相信回了寢室我讓你變成那啥!蘇鬱,昨天下午你都在寢室,你想想你上午都哪些地方用了卡?說不定是跟人換錯卡了。”

“早飯是你帶的……”

“我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除了早飯,還有呢?”

蘇鬱稍稍回想了下,又嚥下一口花卷後道:“十點多去圖書館借了本《通往奴役之路》就回寢室了。”

陶韜終於止了咳嗽,弱弱地說道:“那不如下了課去圖書館問下。”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圍繞著校園卡問題展開激烈討論,反而是當事人對此漠不關心,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個花卷塞進嘴裡。

系主任對他們這個角落頻頻以眼神警告無果,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底下的同學講話請不要發出聲音。”

教室裡瞬間變得落針可聞,蘇鬱的最後一口花卷被卡在了喉嚨裡久久不能下嚥。

第二章

蘇鬱跟劉思齊的初次相見,是在夏天都沒過到一半的時候,江南地區剛剛進入梅雨季,他清楚的記得,那天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空中滿佈陰霾,沉不住的雨滴似乎隨時都會砸下來。那些黑雲離地面是那麼的近,時時壓迫著他的神經,就連抬一下頭都會覺得吃力。

那天上完了系主任的課,蘇鬱就被王燦拎著趕往了圖書館,如果國家允許公民攜帶槍支的話,蘇鬱覺得他的好兄弟一定會用槍抵在自己的腰上,既省時又省力。

圖書館建得比較早,不高,但是也沒有配備電梯。偏偏政治類的書是在最頂層,兩人一口氣上五樓,倒也不吃力。

“太丟臉了。”蘇鬱看了一眼借書處,由於靠近中午,也沒什麼人,但還是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你也會覺得丟臉?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丟的。趕緊去吧,哥哥我在一邊等你。”

王燦把人往借書處方向一推,雙手再往胸前一抱,就準備看好戲了。

蘇鬱回頭朝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轉而對管理員老師說道:“老師,我昨天上午十點多來借書的時候好像跟人換錯卡了,可以幫我查下麼?”

他的口氣一點也不緊張,不禁讓管理員老師懷疑他是不是沒事來找茬的,臉色瞬間晴轉多雲。

王燦看不下去,走到蘇鬱邊上接過話茬,“老師,我室友的卡里一下子少了兩百多的錢,很有可能是跟人換錯了,他是昨天又來借過書,你這里肯定有記錄,幫忙查一下吧!”

年輕的管理員其實也不是沒碰到過這種迷糊的學生,看麻煩份子蘇鬱長得乖態玉貼便也不多加為難。“校園卡和學生證拿給我。”

蘇鬱慢騰騰從包裡把校園卡和證件摸出來,被王燦半空裡劫了恭恭敬敬地遞到管理員手裡。

管理員熟練地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敲了一通,而後抬頭道:“同學,這張卡是跟你們同級的漢語言二班劉思齊的,如果學生證沒有錯的話,那麼卡就是拿錯了。這情況比較特殊,我也沒法給你在教務系統裡掛失,你盡快去跟對方換回來吧。實在不行你就去重新辦一張,讓原來那張作廢掉。”說著,便把校園卡和學生證一起遞還給了蘇鬱。

蘇鬱接了,看向王燦,“怎麼辦?”

王燦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什麼怎麼辦?你的卡你自己辦。”

“那不辦了。也忒麻煩了點兒。”

“你可別指望著我這點小錢來供養你這尊大佛,更別指望我把你送去西天。哥哥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我勸你還是趕緊找人把卡換回來,重新辦一張花時間不說,還得花錢。”

話是這麼說,可這頓中飯還是王燦請的,蘇鬱是真的沒錢了,而他也不會真的狠下心來讓蘇鬱餓著。

再說那個劉思齊的底細兩人也不甚清楚,還得回去調查一下漢語言專業到底住哪兒的,才好有的放矢,有針對性的登門拜訪。既然對方不是畢業生,那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於是兩人用過午飯就直接回了寢室,準備讓窩在寢室裡的另外兩只獻計獻策,共商國是。

黑雲壓城,天還是持續著早上那副要下雨又不肯下的樣子,到處都瀰漫著潮氣,空氣裡密集的水分子讓人窒息,寢室裡悶熱難耐,但莊衍和陶韜玩網絡遊戲的熱情以及在遊戲中獲得的快感絲毫沒有降低。

莊衍見他們回來了,便開始嘲笑王燦帶了雨傘又沒派上用場。

晴帶傘,飽帶飯,不知流傳了多少年的老古話,王燦早就養成了習慣,畢竟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先知的,那麼早些為不可知的命運做好準備,將來摔跤也能摔得輕些。對莊衍善意的嘲笑,他只是像徵性地回了一個猙獰的微笑,細數大一到現在三個人搶一把雨傘的次數,絕不是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的。

當然,三個人裡面不包括蘇鬱。蘇鬱的行為常常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解釋,他經常會不撐傘在雨中漫步,有時候即使拿了傘也不用,寧可被雨淋著,淋得從頭到腳沒有一塊幹的地方,然後回寢室洗澡。王燦說他像個苦行僧,他卻說自己只是單純的喜歡雨天,特別是滂沱大雨,那種打在身上讓人生疼的雨點,似乎能夠喚起他內心一點點的悸動。

兄弟幾個開始抱怨天氣,蘇鬱脫了吸滿汗水的體恤衫,習慣性地爬上床準備睡午覺,前腳剛踏上床梯,後腳就被王燦扯住了。

“阿鬱,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蘇鬱故作迷茫地問:“你要跟我一起睡麼?”

王燦猛仰起頭,眉毛一掀,道:“這麼快就把正事兒給忘了?你吃飯家伙都還沒換回來呢!”

蘇鬱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王燦鼻頭閃閃發亮的汗珠。他一直搞不懂,王燦這個人,為什麼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都可以這麼執著。明明作為當事人的他都已經對此事抱以無所謂的態度了。

王燦鬆了他的腿,“別這麼看我,我可是為你著想。”

“孱頭!你就是個事兒媽!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練會兒級?”陶韜半轉身子,朝蘇鬱咧了咧嘴,“小郁,放心。有哥在,餓不死你的。”

“怎麼?真是拿錯卡了?”莊衍交了任務,好奇地把腦袋湊了過來。

蘇鬱朝他點了點頭。

“喲,那感情好。別叫美女拿去了,那可是一段曠世奇緣的開始啊!”莊衍幸災樂禍,笑得一臉齷齪。

“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你!”

“快給我說說是什麼專業的!我幫你去把卡換回來!”

蘇鬱尷尬地笑了笑,“漢語言專業,跟我們一級的。不過,對方是個男的。”

莊衍一聽是個男的,態度變得那叫一個快。“得,那哥哥幫不了你了。”

“就你這德性這輩子也別想人家姑娘看上你!”王燦諷了他一句,又問:“你倆開著電腦的,快給查查這個漢語言專業的男生是住哪兒的。”

莊衍反應最快,“就我們這幢樓三樓。”

“原來你還有點用處嘛。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文學社社長就是漢語言的啊!”

“原來如此。話說我一直很好奇你小子胸無點墨,怎麼就進了文學社。”

陶韜這會兒反應也快了,“還不是衝著文學社那些美女去的!結果去了才知道上當了。”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一天到晚就只會針對我!”莊衍被說到痛處,悲從中來,嗚咽一聲,趴到在桌子上。

“可憐的娃兒。”王燦摸摸他耷拉的腦袋,又捏起那件剛被褪下的體恤衫丟給蘇鬱,道:“麻利點,穿上!我們出發!”

都說了“我們”,王燦毫無疑問是要跟著去了。近兩年的潛移默化加上他天生的俠義心腸,早已淪為了蘇鬱的兼職保姆。

蘇鬱當然知道王燦的良苦用心,如果沒有他,估計這會兒自己早已在床上呼呼大睡課。記得高中的某位老是說過自己就像一把生了鏽的鐵算盤,就算用力撥了還不一定動得起來。

從五樓到三樓,不過是半分鐘的事情,但是他們還是先大費周章地跑到一樓宿管阿姨那兒說明了原因,問到了劉思齊的寢室號。

兜兜轉轉,等到王燦終於把蘇鬱拽到312門口,他自己卻又猶豫了。他做人一向小心謹慎,任何事都要有十足的把握才會去做,這會兒可以說離成功只差一步,可是卻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敲開312的的大門了。從小良好的家教讓他深知這敲門也是一門藝術,在人際交往種也是重要的一環。如果是作為債主,他大可以拿出最大的力氣,甚至在門上踹上兩腳,但是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他不知道該如何把首因效應運用得淋漓盡致。

可是蘇鬱的心裡沒有這麼多小九九,看著王燦一會兒把手拿起來,一會兒又放下,循環往復,他便直接自己動手了,畢竟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拳頭碰撞在防盜門上,發出三下連續的鈍響,乾脆利落。朝王燦微微一笑,“孱頭,人有時候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何況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謝謝你。害我又欠你一次了。”

王燦拿拳頭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笑道:“矯情了不是!咱倆誰跟誰啊!我不幫你誰幫你?”

“我這不考慮到接下去這麼長時間可能要靠你養了麼。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我操!還說我想太多!你小子!找陶韜去,他剛才說過餓不死你的。”

“門口的誰呀!!”312寢室裡突然傳來一嗓子,聲音氣壯山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我!!!”蘇鬱也直著嗓子喊。

“我操!!我怎麼知道你他媽誰啊!!報名字!”

王燦捂了蘇鬱的嘴,道:“找劉思齊的!”

“知道啦!等會兒啊!我把BOSS打了就來給你們開門!”

沒想到這句讓兩人哭笑不得的話害他們又苦苦站了好久,兩人心心念念的劉思齊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第三章

天氣本就悶熱難耐,這樣無所事事地站在昏暗而又寂靜的過道裡面空等,那種壓抑的感覺實在讓人難以忍受,讓人忍不住想要發狂。

蘇鬱靠著有些發潮的牆站著,熱汗順著背脊嗖嗖地往下流,剛才的睏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心中不止一次地詛咒那個素未謀面的劉思齊。

當他第十七次問候劉思齊家的戶口本的時候,312的防盜門轟然而開,很久沒有上過油的門軸發出的怪聲嚇了完全沉浸在自我中的他一跳。

蘇鬱抬起頭,看到了那一堵堵在門前的讓人望而生畏的肉牆,心裡咯噔一下。緊接著,那從肉牆和門框之間的縫隙洶湧而來的冷風拂過面龐,讓他精神一振,渾身上下三百六十萬個毛孔好一陣舒坦,根根汗毛盡皆為之豎立,不禁又多瞟了肉牆幾眼,覺得對方把空調開得如此低溫實在太過奢侈。拿自己這邊和對方一比較,便為對方剛才為了打BOSS而不來開門的無恥行徑更加不爽起來。

又透過那些不大的縫隙朝屋子裡瞄了幾眼,發現裡面再沒有別人了,便問道:“你是劉思齊?”

“不是啊。”肉牆也覺得外面悶熱了,便往里站了站。

“啊?!那他人呢?”

“他不在。出去了!”肉牆看上去很老實,蘇鬱也就不疑有他。

“大概什麼時候回來?等他回來了我們再來找他。”王燦道。

肉牆摸了摸鼻子,用警惕的目光在蘇鬱和王燦二人臉上逡巡一圈,雖對兩張生面孔有諸多疑慮,但看兩人不像是來找茬的也就據實相告。“他大概晚上十點回來,比較晚。你們找他什麼事,我幫你們轉告啊?”

“不用了。謝謝。你繼續打遊戲去吧,我們先走了。”王燦一臉懊惱地拉上正在享受從屋內溢出的冷氣的蘇鬱,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師不利,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無功而返後,蘇鬱便衝了個澡開始午睡,睡熟了便開始做夢。夢裡邊他看到他們寢室終於裝了空調,他欣喜若狂地跑過去奪了遙控一通亂按,結果吹出來的竟是熱風,他趕緊把模式調成製冷,卻不想更加熱了,正在他焦頭爛額之際,王燦突然出現,怒氣沖沖地一把抓過他,輕輕鬆鬆地往窗外一丟……

蘇鬱猛地從床上坐起,一摸身上黏黏糊糊的,出了一身大汗,再一看手機,竟已過了晚飯的時間。這敢情好,又省下一頓的飯錢。

外邊還是沒有下雨,溫度雖然降了一點,但還是悶的很。

“醒了?餓不餓?”除了王燦注意到他醒來,其他兩只正全神貫注地在打對戰遊戲。

蘇鬱朝他搖搖頭,這種天氣,過了吃飯的鐘點,那更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一會兒餓了我櫃子裡有餅乾。時間差不多了,那個劉思齊應該回來了。你速去速回,速戰速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你不一起去?”

“你還真把我當事兒媽了?”王燦眉毛一挑,擠出三分怒色。

這時莊衍也有了反應,“你這個倒霉孩子喲,這麼不爭氣喲,你娘如此辛苦喲,你爹我都看不過去了喲餵。”

蘇鬱懶得理他,繼續對王燦道:“哎,這麼晚了,不如明天再去,免得打擾別人休息。”

王燦一聽,把剩下的七分怒色補足,怒髮上指,拎起蘇鬱,往門外一丟,對他喝道:“不成功便成仁!如辱使命,你提頭來見我!”

被這麼一丟,人也就清醒了。雖然他知道錯了的事情總得要想法子給它矯正過來,但是卻沒有王燦這般的執著和雷厲風行,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後面拿著牛鞭趕他,甚至讓他產生了換錯卡的不是自己而是王燦的錯覺。從小到大不曾被人這麼重視過,以至於跟王燦認識的兩年來的生活讓他覺得新鮮卻又疲累,但是兩人之間卻有著微妙的平衡。

一路摸黑走到312門口,正要敲門,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蘇郁明顯被對方這一手嚇得不輕,但他這一叫,對方也被他嚇了一跳,輕輕咦了一聲,接著道:“你是誰?”明顯的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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