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第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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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弘昫

更深夜重,禦舟上寂靜無聲,但兩岸卻傳來陣陣絲竹。

聖駕南巡,江南兩岸無不歡欣鼓舞。要表達對天子的熱愛之情就只能用晝夜不歇的慶祝來表達了。

雖然四爺再三說不得擾民,他本人也不喜歡南巡這一路上夜夜宴飲——他沒那功夫!

但民間的慶祝活動卻屢禁不止。何況江南本就是繁華之地,民間有錢的人太多了,有錢的人通常都要找一些花錢的機會,平常鬧個花燈都要比一比哪家的花燈精美絕倫,何況這種皇上南巡的好日子?

至於花燈年年都有,皇上南巡可不常見,先帝才巡了六次呢。

所以這一路上各地民間爭著向四爺表忠心的事是層出不窮,地方官們也從不禁止。他們不好大拍龍P,治下百姓去拍那比他們拍了還要好!

曾有經過數個村鎮時,禦道旁跟著一群人叩頭,前頭的探馬報來問清楚回來回稟才知道早在多日之前,他們就天天來跪著了。

因為不知道皇上幾時從這裡經過,所以聽說四爺一出京就聚了全村的村民,老少一起過來跪皇上。

皇上啊,難得一見啊,見一次長命百歲啊。

四爺本來聽說有百姓來磕頭,起意要見見,就讓侍衛帶著村裡的人過來。村裡選出的代表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爺爺,聽說已經活了九十八歲了,真正的人瑞。還有個據說是他們村子裡最聰明的小男孩,七八歲就能通背《論語》,日後肯定能考秀才中進士當大官,那他們村子就能出個官了。

四爺就請那老爺爺用了頓禦膳,怕老爺爺這牙口不好啊,特意讓人做得清淡些,軟爛些的菜。

結果老爺爺喝起玉泉酒來,二兩都不叫事,回話的聲音還越來越響亮,連傳話太監都不用,每說一句必要加上‘回萬歲爺!’。

四爺發笑,見此老丈不吃禦廚特意給他做的豆腐,專挑擺在遠處的一盅腐乳燉五花肉吃。

說起這腐乳還有件事。素素當時在宮裡吃豆腐乳配粥時,不知怎麼想的,說想吃臭豆腐乳。她一說,禦膳房算是忙翻了天。蓋因沒人吃過聽過這個,何況只怕味不甚雅觀,送給皇上吃更是大不敬。

還是素素不管這個,她雖是突發奇想,也說得出道理,說酸菜也是發酵的,酒也是發酵的,所以豆腐說不定也能這麼做呢?

結果禦膳房還真搗鼓出來了。就是那個味兒,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但這次出巡,四爺還特意讓人帶上了。

四爺坐在船室內,聽著外面岸上隱約傳來的歌舞聲,不免皺眉。

他這般兢兢業業、朝乾夕惕,幾曾像他們這般悠閒?

他放下手中的奏摺,想起素素說的‘摺子永遠批不完’的話來,道:“送些夜宵過來。”

蘇培盛趕緊應道:“是。”

夜宵送來就有一碟香油拌好的臭豆腐。

四爺早就吃慣了這個滋味,拿餑餑掰開,用筷子頭把臭豆腐抿在上頭。

那老丈逮著那拳頭般大的方塊紅燒肉狠吃,玉泉酒生生灌下了兩壺。與他同在一席的官員勸他少食惜福,您老平常沒這麼吃過,小心再吃壞了就辜負了萬歲的一番心意了。

老丈卻道他今年都九十八了,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呢?他活到九十八才見過這一次皇上,還吃了皇上的禦膳,不說他能不能再活一個九十八歲,只說下回來給皇上磕頭的,只怕就是他的孫子了。不趁這個機會吃夠怎麼行?

四爺就揮退其他人,由著老丈吃個痛快。

鄉人如此也是人之常情。豈不聞窮寇莫追?都是一個道理。這老丈是認為他再也活不了多久了,何不快活一日是一日?他砍了蔣陳錫,如果再不任用蔣廷錫,那就是讓蔣家再也沒了活路。

他給蔣家留一條活路,讓他們能繼續指著蔣廷錫,這山東學子如果再出來鬧事,不必他開口,蔣廷錫自會出來說話,替他的兄長認罪伏法。

就像皇後再怎麼嫉妒怨恨,他委任她的長兄星輝為鑲紅旗蒙古都統,讓弘昐出宮建府,她就不會認為她和弘暉已經走到了末路,不會再事事盯著素素和她的孩子們。

人總要捨不得死,才能學會留餘地,學會畏懼。

她捨不得烏拉那拉家的前途,捨不得榮華富貴,她就絕不再敢拿自己去碰素素和弘昐他們。與素素比,她自認是精美的玉器,與素素和普通旗人出身的李家比,當然是烏拉那拉家更碰不起。

素素不在意的,偏偏是她在意的。

所以她自認貴重的東西,素素不當一回事。素素能舍,她不能舍。

正因為這樣,他才能周全此事。將原本膠著在一起不死不休的局面給分開。爭得一息時間,容他再做安排。

也免得讓那群小人在一旁伺機做亂。

四爺盤算著等這次老九回來就再給他找個差事,就像這次送嫁一樣,既能占著他的空閒,又無礙大局。

這讓他想起當年封貝勒前夕,他足有兩年都在忙著蓋房子。

想想看這差事真是與國與民無益,跟朝政也是半份幹係都沒有。可先帝就是用這一招牽了他兩年的鼻子,他卻一直沒想明白,還興頭頭的忙個不停。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才明白,當時先帝大概就是盤算著大封諸子,卻又不願意封一堆郡王出來,怕他聞到風聲四下蹦噠,這才白白使喚了他兩年。

先帝的意思很明白:一邊待著去,別礙事。

他現在是想這麼對京裡那群兄弟的。最好能把他們都給隔開,別私下串聯,也別來礙朕的事。

用過夜宵,四爺拿著卷書打算讀兩章就歇息了,結果蘇培盛匆匆進來,捧著一個匣子道:“萬歲,八百裡加急。”

四爺翻身坐起,打開一看是留在京裡的十三爺遞上來的。

上面寫道:臣弟叩請聖安,八月初十辰時許,貴妃於圓明園產下六阿哥弘昫,母子均安。

四爺一下子站了起來,蘇培盛就見萬歲面上這笑越來越大。

“五斤一兩,五斤一兩,好!”四爺忍不住拍案叫好!

蘇培盛猜到了一點,可萬歲不說他也不敢接話,這恭喜賀喜的話就憋在嗓子口吐不出來,可憋死他了!

四爺放下信就立刻寫了回信,須臾便發了回去。

八月十六日,聖駕回鑾。

京城,五爺府。九爺去了一趟塞外,曬得像個黑猴子般,他是特意來給自己五哥說侄女他親自送的,公主府他也是親自進去遛了一圈,裡頭侍候的人也都親自敲打過了,還給住在旁邊的端靜姑姑,他們的姐姐恪靜公主打了聲招呼,讓她記著照顧著她侄女。

九爺還特意帶回了五爺這個便宜女婿納穆塞的禮物,好幾大車讓他這麼拖回來真是辛苦死了。

五爺笑著聽九爺說完,還特意請他喝了頓酒才把這個好弟弟送走。然後讓人把這些東西全都送到側福晉劉佳氏那裡去,然後他轉頭去了瓜爾佳氏的院子裡。

瓜爾佳氏見他一身酒氣的進來,忙笑盈盈的侍候他更衣洗漱,再捧來解酒茶服侍他喝下。

“九爺走了?”她拿著一柄團扇輕輕給他扇著。

五爺嗯了聲,閉目養神。

瓜爾佳氏輕聲誇了句:“爺與九爺真是兄弟情深,最難得的是爺心胸寬廣,換成別人只怕早要氣死了。”

五爺閉著眼睛笑了下。他很清楚這京裡不少人都以為在老九封了貝子之後,他們兄弟倆就要反目了。就連坐在金鑾殿上那位只怕也是這麼想的,才封了老九,把他晾在這裡。

就如同十五、十六兩兄弟一樣,懂事的十五落空了,倒把有些衝動的十六封成了安郡王。宗室封爵有時就這麼回事,聰明能幹的反倒一路坎坷,酒囊飯袋的卻能得封高位。

不過他要是當著老九的面說他是酒囊飯袋,這小子非跟他急不可。

像老九或十六這樣的,平素不謹,腦子又不夠機靈,小辮子滿頭都是,皇上平時放過了是皇上大度,想斥責了什麼時候都方便。

所以他很清楚,就算他真的跟老三似的去抱皇上大腿,皇上也不會痛快的封他。與其這樣,倒不如把這個機會給老九。

皇上一開始看中的就是老九,這才老九一往上貼,皇上很快就賞了他貝子下來。

而且同母的兄弟之中,皇上不可能兩個都封,最有可能的就是封一個,壓一個。這樣再好的兩兄弟都有可能會離心。皇上的龍座才能坐得安穩。

而他本意就不想做出番大事業來。上頭是自己阿瑪時尚且如此,換成兄弟了當然就更不會出頭了。

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到哪兒都有他的一碗飯,不管他進或退都是個太平日子。既然這樣何不保全老九呢?他那個脾氣,有個爵位護著才安穩。

他自己盤算著,誰都沒說,連老九那裡都沒打招呼。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意外的倒是老九似乎以為對不起他這個哥哥,現在比以前待他還要更親熱。

五爺想著想著就發起了笑。

瓜爾佳氏見他笑了便也笑起來,問:“爺有什麼好事,也說給我樂樂?”

五爺拿過她手裡的扇子瞧,道:“這就是圓明園貴妃賞的?”

瓜爾佳氏道:“可不?就是上次去請安時得的。”

五爺拿著扇了扇,道:“貴妃那裡可好?”

瓜爾佳氏遲疑道:“我沒見著貴妃的面兒,聽說是這一胎一直懷得不安穩。那孩子看著倒是不算大,不過貴妃的年紀也不小了,可能生的有些艱難吧。”

說著她倒好奇那個宮裡的年庶妃,聽說年庶妃厲害著呢。貴妃當時懷著孩子都被她給衝撞了,結果年庶妃被皇上翻了牌子,還接到了養心殿去,貴妃在永壽宮連夜叫的太醫。後來皇上要南巡,貴妃求著皇上避到了圓明園裡。

現在宮裡連皇後都被這年庶妃擠兌得沒處站了,今年的選秀倒是她管了大半的事。

她把這個給五爺說,五爺也被她勾起了興致,坐起來道:“外頭真的這麼說?”

瓜爾佳氏擔憂道:“這都是我聽來的,只是我想著不至於吧……那年氏長得什麼樣啊,能把長春宮和永壽宮都給壓下去?”

她是信了五分的,沒別的,還是這男人翻臉無情起來還真是沒話說的。就拿佟家隆科多那事,他那個寵妾都快寵翻天了。早年大家還都當貴妃是禍水,跟年氏一比,貴妃與皇上相伴二十多年,育有五子一女,這份功勞哪裡是年氏之流能比的?

五爺見瓜爾佳氏有物傷其類之感,安慰她道:“皇上的性子我還是知道一些的,最是個念舊情的人。那年家女兒就算有寵,皇上也不會讓她去下貴妃的面子。”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來人稟報說有快馬入京,身背黃旗,直入圓明園了。

至晚間方有消息傳出,說是皇上得知貴妃產子後遣人回來探望。

再隔兩日,聖駕已經回轉的事才眾所皆知。

長春宮,元英才從甯壽宮回來,身心俱疲。在甯壽宮裡,太後只問了三件事。一是選秀的事都大致清楚了吧?等皇上回來就該最後閱看了。

二是貴妃在圓明園產子,宮裡也不能疏忽了。

三是宮裡也該打掃房舍,準備迎駕。

迎什麼呢?

皇上回來後還不知道回不回宮呢。說不定就直接去圓明園了。可是就算他回宮了,說不定就把年氏給宣到養心殿了。

元英閉上眼,只覺得心口的火都快要衝出來了。

貴妃好歹伴駕多年,更是跟皇上生了那麼多的孩子。只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寵愛她也說得過去。

可這年氏算什麼呢?

元英想不透!

對皇上來說是不是除了她,哪個女人都比她好?

如果說給當年在阿哥所時就給貴妃種種優待,開府後更是把她給忘到了腦後,讓貴妃接連生下四子一女。等有了圓明園,就帶著貴妃住到園子裡去,好像那裡是他們的桃花源。

這些事如今想起來就叫元英恨入骨髓。

但現在的年氏什麼都沒有,只是去伴了一夜的駕,還沒有承幸,中途還被貴妃把萬歲叫去了,可萬歲卻好似真的看中年氏了。

竟然讓她一個什麼品級都沒有的庶妃來替她做事!

她確實頭疼、失眠,但服過太醫的藥之後已經好轉了。皇上卻問也不問她,就讓年氏來替她發放宮中份例,雖然只是個核計名單,查看疏漏的差事,平時她也是交給蘇答應去做的。可是她交出去的,跟萬歲親口諭旨讓年氏去做是兩回事!!

朝野之上卻都在稱讚萬歲體恤她,愛重她。

哈!愛重就是拿著她的脈案替他的新寵鋪路嗎?!

元英獨自在屋裡,莊嬤嬤在角屋裡問宮女:“你說寧嬪給年氏送東西的事有幾分準?”

宮女忙道:“十成。甯嬪娘娘本來就住在咸福宮,平常往來也沒人註意,就是個前後殿而已。這次是我親眼瞧見的。我替我們娘娘去給甯嬪娘娘送東西時才看到的。”

莊嬤嬤幾乎要歎氣了,一時也騰不出空來賞這宮女,只好道:“我知道了,你先回恪嬪那裡去吧。”

宮女問道:“那我要不要跟恪嬪娘娘說啊……”

莊嬤嬤沒空理她:“想說你就說。”說罷將那宮女給攆走了。

她還要再去查問下,看這寧嬪是不是真的要去抱年氏的大腿了。當初可是她自請去咸福宮,說是要把西配殿讓給皇上新封的蘇答應,她去咸福宮也好教那些庶妃們規矩。言猶在耳,她這就轉頭去奉承年氏了!

武氏還要不要臉了?!

圓明園裡,李薇頭綁紅巾,抱著孩子做鬼臉。覺爾察氏在一邊看不下去,忍不住把弘昫抱過來:“好了,看看你還像不像個當額娘的,還是小孩子嗎?”

弘昫是個特別乖巧的寶寶,體現在生他生得特別容易上。子時陣疼,早上四點就落地了,簡直就是火箭般的速度。

李薇就圖這個也愛他。說實在的,生完他後柳嬤嬤給她按摩肚子都疼得更久。按了半個月,疼了半個月,每天半個鐘頭。絕對的酷刑。

弘昫只能每天抱來給她喂一次,剩下的時間都由奶娘喂。這孩子也不認誰是媽,有奶就吃,跟他幾個哥哥一樣好喂。

覺爾察氏也說這孩子好喂,不過她的比較物件很讓李薇吐血:“像你大弟的那幾個孫子、孫女一樣。”

‘孫輩’對李薇來說是大殺器。宮裡弘暉那邊算是給她生了個孫女。雖然是庶母,但輩份上是這麼論的。而李藝的孫子,當然也是她的侄孫。雖然接到喜信時也讓人送了禮物過去,但聽覺爾察氏親口說,這個殺傷力是不一般的。

不能再掩耳盜鈴裝不知道了啊。

覺爾察氏還說,弘昐不是去年也成親了嗎?等生下來就是她的親孫子啦。

李薇:……

人家真的很想哭啊有沒有……

對於她的哭訴,覺爾察氏的解釋時:好久沒看到孫子了,她想得慌,人見不著,只好這麼過過嘴癮了。

不過聽到聖駕回鑾的消息後,李薇倒是第一個想起來,當成好消息給覺爾察氏說:“萬歲說要帶著阿瑪一道回來,到時您就能見著您的孫子了!”

被覺爾察氏狠狠白了一眼,再給她蓋上一個戳:白眼狼!

李薇冤死了,她不過是想順著額娘的話說,又被她當成不孝順,想攆她趕緊走了。不過到了送覺爾察氏回李家那天,李薇才出月子哭得稀裡嘩啦的,覺爾察氏哭笑不得,一邊罵她一邊給她擦臉:“這次回來我就不跟著你阿瑪跑了,到時給他納兩個小老婆侍候著,送他出去做官。我在京裡守著,見面的機會多著呢。別哭了!你是水井啊一個勁的往外冒水!以前也沒這麼愛哭!這都哪兒慣出來的臭毛病!!”

李薇死活就是不撒手,扯著她額娘的袖子(被拉開)再拽袍子,跟耍賴似的。

覺爾察氏擦淚擦濕了兩條手帕,煩了,直接坐著說:“你哭吧,哭夠我再走,你還能哭一天?”

李薇哭得直抽抽,這節奏不對啊,哪有這樣的?那人家還怎麼哭得下去?可這樣收住不哭好沒面子……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覺爾察氏一抬頭,就見兩個穿藍緞子的太監快步進來,揚聲道:“萬歲駕到。”

話音未落,一個穿寶藍袍子的人就進來了。

屋裡瞬間呼啦啦跪了一片。

覺爾察氏趕緊起身也要跪下,榻上的李薇一面往下挪,一面抽抽著。

四爺雖然在驛站裡洗漱過也換過衣服了,一路行來還是帶著幾許塵土味兒。他不等覺爾察氏跪下就示意蘇培盛扶起來,還道:“老太太免禮,坐著就好,自家人無須多禮。”

然後他按住將要穿鞋的李薇,道:“你也坐著,朕不讓通報就是不想折騰你。”跟著就看到她哭成這樣。

覺爾察氏起來後,見萬歲爺伏下身,看著她那姑娘哭得難看樣子還笑,一面掏出手帕,跟捧著傳家寶般小心翼翼的在她臉上拭了幾下,極溫柔的問她:“哭什麼呢?”

四爺一轉眼就想到了,挨著素素坐下,看看她再看看覺爾察氏,道:“既然貴妃捨不得,老太太就再多住幾日。”

園子裡只有自家姑娘,覺爾察氏住得還算是心安理得。添上萬歲就不一樣了,覺爾察氏也是練過禦前奏對的,雖然練了好幾年也沒使上過,今天算是出山了。

她挺嚴肅認真的推辭了,說皇上的園子,臣婦怎麼能住呢?何況家裡還有事,老爺(李文璧),婆婆(李老太太),還有兒子孫子都回來了,她要回去侍候丈夫婆婆一家老小。

這都能當賢妻賢媳慈母的活樣板了,四爺卻把前頭統統略過,轉頭問她家姑娘:“讓你阿瑪也進來見見吧,也是多年未見了。”

她就見她家姑娘一臉‘好棒’的望著萬歲爺。

這也不哭了。

覺爾察氏心道:她算知道自家姑娘這脾氣是怎麼來的了。都跟萬歲爺似的,一哭就什麼都給她,怪不得在家不會哭,現在倒越活越小,會用哭來耍賴要東西了。

等萬歲把李文璧也給宣來,還一起用了一頓‘家宴’。這回她就見她家這姑娘啊,裝得可好了,那叫一個端莊大方又懂事,坐在那裡一說一笑都顯得多有規矩啊。

不是當著一堆宮女太監的面扯著她的袖子哭著不讓走的時候了。

萬歲道今天先回去,改日見面的機會多得很,李文璧現在回來就等過了年再走吧,到時新年大宴太和殿有他一個座兒。

她家那姑娘估計就聽見‘年前都在家不會走’這一句了,一下子就樂得牙豁子都露出來了,還笑給萬歲看。

萬歲也不嫌她笑得太不雅觀,也沖她笑。

這上首的一萬歲一貴妃就這麼對著笑。屋裡侍候的太監和宮女全都看地板看腳面,坐她旁邊的李文璧好像突然對桌上的禦制瓷器入了迷。

他還悄悄拉她的袖子,讓她不要盯著看。

覺爾察氏狠狠的把袖子奪回來!你們這爺倆都愛拉人袖子!

等回到自己家了,晚上睡覺時,李文璧誇道:“薇薇這一嫁人,果然是懂事多了啊。”

覺爾察氏:“哼!!”

——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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