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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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曹家還銀

京城裡,幾乎是四爺前腳出城,後腳幾位元爺都得著消息了。

八爺剛從九爺那裡回來。今年是選秀年,宜妃打算給八爺挑個格格,先叫九爺過來探探口風。偏偏直郡王也說過叫惠妃幫忙看看。

一口氣兩位宮妃盯上來,八爺有些兜不住了。

惠妃是他的養母,直郡王又正炙手可熱。這些年他都不敢跟直郡王太熱呼,就是怕招了皇上的眼。但要說起來,他還是更相信惠妃待他的真心。

宜妃就是純粹靠過來想分一杯羹的了。老十的額娘走後,皇上也沒再給老十找個養母,而是直接扔到了阿哥所裡。因為老十跟老九交好,宜妃總是偶爾照拂一二。

如今老十的府裡就有個郭絡羅族的妾,老十的孩子目前都是她生的。

不管這裡頭有沒有宜妃的手腳,八爺都不樂意叫人插手他的後院。如今理由也是現成的,一頭是惠妃,一頭是宜妃,他應了哪個都不好。這事又沒有兩全齊美的,乾脆都推了。

府裡,八福晉正聽嬤嬤說新進府的兩個侍妾。八爺一直無子,她的壓力漸大。今年趁著選秀年,她本想求兩個進府,誰知宜妃和惠妃撞到一起,八爺就說哪個都不要了,從下頭的門人裡選兩個規矩懂事的。

聽說他回來了,就趕緊叫人去提洗漱的熱水。八爺剛好進屋,她迎上去:“爺,在外頭用過了沒?家裡我叫人備著膳呢,什麼都是現成的。”

“用過了,在老九那裡叫他灌了幾杯酒,這會兒頭疼,送點解酒湯來吧。”八爺邊說邊拐到裡屋去換衣服。

洗漱後,八福晉看著他喝粥,道:“四爺是真走了?他就這麼撂挑子不幹了?”

八爺放下碗,歎道:“他再晚走兩天就走不掉了,現在他那府門前堵門的就有好幾十人了。”

“那他這躲又能躲到幾時?”八福晉聽說四爺帶著福晉溜了以後,一直不敢相信。她還說過兩天去找四嫂說話呢。

“躲不了幾天。”八爺道:“四哥不是傻子,他現在躲了,有錯的絕不是他。”

最叫八爺佩服的就是在他以為四哥會硬扛的時候,他躲了。他以為四哥會一直沉默的時候,他跳出來了。兩次的時機都那麼恰好。

叫人不服都不行啊。

莊子上,四爺一下車就先把孩子們都叫到面前。聽說大格格和二格格管了莊子上的內務,他笑道:“姑娘大了,好。今天阿瑪來了,你們準備了什麼來招待阿瑪?”

二格格示意大格格來說。

四爺就看著大格格,她道:“事先不知道阿瑪和額娘今天來,好些東西都來不及準備,這是我們的過失,還望阿瑪不要介意。莊子上的東西也不及府裡的齊全,好在都是新鮮的,我瞧著今天的菠菜好,還有春筍和韭菜。”

四爺邊聽邊點頭,見大格格實在是拘束,也不難為她了,道:“這些就很好,府裡有府裡的吃法,在莊子上吃的就是個自在。”

他轉頭對二格格道:“你又給阿瑪準備了什麼?”

二格格有心讓大格格占個先,道:“我吃的阿瑪不喜歡……這兩天我就愛吃炒豬肝。”

四爺剛才見她讓著大格格,心裡高興又喜歡,笑道:“你怎麼知道阿瑪不喜歡吃?今天就吃這個。”

說得一圈人都怔了,李薇心道別開玩笑了,你什麼時候肯吃豬下水了?

但他既然點了這道菜,中午桌上就有了一道爆炒豬肝。劉太監用盡渾身解數,炒得豬肝又嫩又脆。李薇的筷子就頻頻往那豬肝去,叫四爺側目半晌,親自給她挾了塊,笑道:“我就說額爾赫怎麼邪了門吃起了豬肝。”

他不吃豬下水,膳房裡的人自然就不敢給主子做。二格格從小到大沒吃過,怎麼會突然想吃。果然就是素素帶的。

李薇還拿炒豬肝的菜湯泡米飯,贊道:“特別好吃!”

四爺就嘗了一塊,細嚼慢嚥後,點頭道:“滋味確實不錯。”

李薇只是笑,不敢說其實豬大腸也很好吃,她還想吃溜肥腸。不過就不說出來挑戰四爺的三觀了。

四爺到了莊子上之後,見一切都井井有條,就真的悠閒自在起來。莊子上的外務交給弘暉和弘昐兩兄弟,內務由大格格和二格格領了。

他每日就是侍弄他的那兩畝地,去年沒種成西瓜,今年發誓要種出兩畝大西瓜。因為李薇跟他聊天時說天越旱,水果越甜。不管是葡萄還是西瓜、蘋果都這樣。

他要下地,扯著李薇跟他一起去。她不想去,就還拿福晉當擋箭牌,誰知這次沒用了。

“福晉有正事,爺不找她,就找你。到了那裡也不用你做什麼,坐在棚子裡陪著爺就行了。好不好?”他居然撒嬌!

賣萌可恥!

李薇被他那樣看了一眼,不知怎麼的就答應了。只好天天提著大茶壺坐在棚子裡,覺得冷了就出來也像模像樣的拿著把鋤頭在地裡劃拉。

經過一冬,又沒雨雪,地凍是凍硬了,可耙開後全變成了細細的粉土,一不留神就蕩到眼睛裡去了。

李薇拄著鋤頭站在地裡瞇眼睛,也不敢拿手去揉,就喊人:“玉瓶?”

四爺直起腰,抹了把汗過來:“又迷了眼了?你不要把土揚得那麼高。”

他扳著她的臉向著光,扒開眼皮猛得往裡吹口氣,“怎麼樣?好了沒?”

李薇使勁眨眼睛,希望眼淚能把髒東西沖出來,四爺扶著她走到棚子裡:“眼睛紅得像兔子了。別幹了,你就在這裡坐著吧。”

“坐著冷。”她也會撒嬌好嗎?

第二天棚子就四處都掛上了厚棉簾子,叫她既然感動,又想說你乾脆放我回去不就好了嗎?

漸漸的為了打發時間,李薇搬了些東西到地頭玩。都說你耕田來我織佈,可見織佈一直跟耕田是一對好搭檔。但織佈太麻煩了,她把準備給他做的春裝帶過來縫,也應了景了。

他幹了一陣累了,到棚子裡來喝水,“這種事叫丫頭們做就行了。”

“你耕田來我織佈,夫妻雙雙把家還。”她念道,“你都耕田了,我不做點針線活也不合適啊。”

“滿肚子的歪理。”他笑著蹲下來,手裡拿著個杯子:“來,喝兩口。”

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水,好奇的問:“爺,你不會在莊子上待很久吧?京裡的事你真不管了?”

說是不管,府裡每天都會送消息過來,一來他就跟人進書房,有時書房的燈能亮一整夜。

可見他不是不忙,而是在莊子上遙控指揮。

“快了。”四爺把杯子裡的殘水潑了,“皇上已經到了曹家,等曹家的欠銀送來,咱們就能回京了。”

李薇可不想回去,莊子上多自在,不等她說,他就道:“你要想繼續在莊子上待著也由你。”她在莊子上閑了就愛出去轉轉,一走就是一個時辰也不嫌累。在府裡連花園都懶得去。

四爺看著一望無際的莊子,歎道:“日後爺弄個大園子,咱們一起住進去。省得在府裡連個散步的地方都沒有。”

他這話算是說到她心坎上了,不過她還是說了府上兩句好話:“咱們府裡其實挺好的,就是住上十年,也沒什麼新鮮的了……”

她跟他相視一笑,突然有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李薇小小激動了下。

不過晚上四爺再提起叫她帶著孩子們留在莊子上,她還是說想回去。

“我可捨不得爺。”她道。

四爺笑了,給她挾了一片爆豬肝,柔聲道:“回去要是想吃這個了,就叫他們給你做。”

他這也算是有心安慰她,所以她也很滿意了。

又過了大概半個月,四爺叫他們收拾行李準備回府。

“曹家把欠銀送回來了?”她好奇的問。野史上說曹家欠銀多達幾百萬呢,幾百萬兩銀子啊,那是個什麼概念?反正她是想像不出來。

“嗯,府裡送了消息過來。”四爺的臉上倒看不出高興來。

她疊好他和她的內衣(內衣這東西她喜歡自己疊,丫頭疊好恥),放進衣箱裡,回來坐到他身邊,輕聲問他:“爺怎麼不高興?曹家還的不多嗎?”

他握著她的手,臉上更黑了,語氣倒是很平靜,就是說得話嚇死人。

“爺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不過是左手換右手罷了。”他道。

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像很深奧。而且,她怎麼聽都覺得四爺話裡的意思是……曹家搞鬼了。然後曹家死定了。今日不報,那是時候未到。

第二天,他們就坐上車回府。其他大件的行李都由下人們隨後收拾好了再回京。

李薇只帶了玉瓶和玉盞,趙全保留在莊子上了,太監只帶了一個叫程先的。玉瓶從上車起就忍不住笑,她也被她帶笑了,問:“笑什麼呢?”

玉瓶笑得止不住,道:“主子,你是沒瞧見趙全保的樣子吧。叫他選個人跟咱們回來,他在那裡為難半晌。”

李薇明白了。奴才們都這樣,趙全保是怕一不留神叫人爬上來越過他。這個叫程先的早就在東小院侍候了,跟錢通是一撥的人,可她對這個程先也只有一個印象。

他好像有點二。

她掀起車簾往外看,四爺帶著弘暉、弘昐兩人已經先一步快馬回府了。她望向早看不見影子的官道,“不知道他們到家了沒?”

程先坐在車轅上,一直勾著頭盯著車窗看。他早發現李主子喜歡從那邊往外頭瞧,這一瞧見立刻跳下車,興沖沖的一邊跟著車子跑,一邊喘著氣問:“主子,要不奴才追上去看看?”

李薇都被他問愣了,不解道:“……你怎麼去看?你追上去,看他們到家沒,再回來?”

程先使勁點頭,一副只要她發話,他現在馬上就去的樣子。

“……不用,你回車上坐著吧。”李薇真怕他來真的。那不成她折騰人了?

可她這麼說,程先反而很失望,又跟著車跑了好一陣,叫她催了兩句才攆到前頭坐上車轅了。

她放下車窗簾,車裡的玉瓶和玉盞早就捂著嘴快笑死了。

“別笑。”她嚴肅的說,“這是個實心的人。”就是絕不能叫他聽見一些說著玩的話,也不敢吩咐他管事。

不然就有樂子看了。

李薇心道,趙全保能把程先給挑出來,也是費了功夫的啊。

京裡,四爺和弘暉、弘昐剛回到府裡,蘇培盛就快步進來道:“主子爺,外頭有客到了。”

當著府裡小阿哥的面,蘇培盛沒點來人的姓名。

四爺就叫弘暉和弘昐先回去收拾東西,“今天剛回來,就放你們半天假。明天再讀書吧,一會兒回去歇一歇,閑了就先把之前的書溫了。”

弘暉和弘昐應下就都退下了。

四爺再問蘇培盛:“來的是誰?”

蘇培盛近前小聲道:“是楊國維。”

楊國維是十三爺的伴讀,曹家送銀回京就是由十三領軍護送的。這時銀子還沒到京,楊國維先到了。

四爺心裡一沉,道:“叫他進來。”

楊國維進來先跪下磕頭,四爺摒退左右,道:“你們爺吩咐你來,是有什麼事?”

楊國維額頭冒汗,也不敢起身,膝行著到了四爺跟前,低聲道:“十三爺傳話給奴才,叫奴才來尋四爺……”

事情肯定有了變化,而且還不好。事到臨頭,四爺反而鎮定下來了,沉聲道:“你直管說。”

楊國維又磕了個響頭,這才敢開口:“……曹家還銀八十萬兩。”

銀子數額已經寫在了遞給朝廷的信裡,四爺早知道了。

他不解的看楊國維,示意他往下說。

楊國維的聲音低的幾不可聞:“……十三爺送回京的,僅有二成有餘。”

四爺呼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嚇得楊國維退回去數步,拼命磕頭:“求四爺息怒!求四爺息怒!!”

書房外守門的蘇培盛聽到裡面的動靜,噓著把周圍的小太監都攆跑了。他自己也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少頃,聽屋裡四爺說:“行了,你出去,暫時就留在府裡吧。回頭我跟十三說。”

楊國維出來已經汗濕重衣,蘇培盛叫兩個太監守著他,一路把他送到偏院裡看起來。書房裡,四爺叫他:“去把戴先生請來。”

戴鐸很快就到了。聽四爺道了原委,搖頭道:“皇上去江南,就是替曹家掠陣的。所謂還回來的欠銀,不過是從江南的官庫中提出來的官銀罷了。皇上對曹家,真是恩深似海啊。”

四爺對曹家借著皇上當靠山,玩的這手拆東牆補西牆不感興趣,他就想知道誰這麼大膽敢私截銀子。

戴鐸卻一針見血道:“主子爺不過是當局者迷,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把曹家還的銀子戴走的,除了那位爺,還能有誰?”

他往天豎起兩根手指。

四爺無話可說。戴鐸卻笑了,“這位爺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他是認準了曹家只能把這個啞巴虧咽下來。要是曹家敢說他還的是八十萬兩,這位爺就該翻起來他們家挪官庫還銀這一章。”

“就連皇上,也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可四爺笑不出來。曹家的摺子是直接遞給皇上,由皇上批閱過後發到京裡的。上面就是八十萬兩。

十三帶回來只有二十萬兩,那剩下的銀子只能落到十三頭上。

十三把銀子送回京,銀子就落到了他身上。

到頭來只坑了他一個人而已。

不坑他,就是十三。十三叫楊國維來就是因為這個。這事就是他們兄弟兩個的事。餘下的不管是皇上,曹家還是太子,他們都碰不起。

四爺閉上眼,真的開始覺得這次的差事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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