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日常》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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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五章、嫉妒

馬佳氏在四貝勒府外的等了約有兩刻鐘才見到妯娌出來,她掀起車簾見妯娌看著神色舉止還行,猜不出她怎麼會在東小院耽誤那麼長時間。

等她上了車,馬佳氏趕緊問她:“怎麼?是不是冒犯側福晉了?”

妯娌搖搖頭,長舒一口氣道:“沒,就是剛進去時正碰上側福晉在跟二格格說話,我就等了一會兒。”

馬佳氏放心了,妯娌把她帶上車的一個包袱解開,說:“我跟側福晉說起了我家強哥,這是賞我們強哥的東西,嫂子,你拿回去給弛哥用吧。”

“主子賞的你就接著吧。”馬佳氏看還有半塊尺頭,道:“看給強哥做件衣服,回頭有機會穿給側福晉瞧瞧。”

妯娌興奮的臉發紅,道:“嫂子,你說過年我帶強哥過來給側福晉磕頭行不行?就穿這個做的衣服。”

馬佳氏見此勸她道:“你先別忙,過年側福晉是必定要進宮的,等閒下來咱們再看。反正弛哥十六日就該回來侍候二阿哥了,到時再打聽打聽。”

妯娌這會兒緩過來不害怕了,忍不住跟馬佳氏說:“李主子真是個和氣人,見了我就叫座,看我送的東西就道謝,還叫人端茶上點心。”她想起早年巴結他們這一旗的佐領時,從頭到尾不說有座,放下東西就被人攆出來了,說是家裡地方小站不下。

這一比,四貝勒的側福晉沒有一點架子,人還漂亮和善。

馬佳氏聽了兩句,見她都開始說側福晉穿的衣服戴的首飾,喝止她道:“快住嘴吧,主子跟前的事也是你能說的?當奴才頭一件事就是嘴緊。你什麼時候見我把側福晉的事往外說過一句?”

妯娌馬上被她嚇得白了臉,膽怯道:“嫂子別怪我,我是樂糊塗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馬佳氏知道她一慣也是個穩當人,囑咐道:“你這一時糊塗,我也不怪你,只是回去你可要囑咐強哥,要是他跟你學了這個毛病,我絕不敢叫你大伯把他送到主子跟前去。”

一聽居然要影響兒子的前程,妯娌抬手就要自己掌嘴,被馬佳氏按住手:“你心裡有數就行。這事不必我說,你也該知道輕重。”

妯娌連連點頭,回家了也一句不肯多說,只說側福晉人好和氣,她的小姑子好奇問了句側福晉好看不好看?不等馬佳氏說,她就道:“小姑奶奶,不是我這當嫂子的說你,只是主子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多打聽的好。主子就是主子,不是咱們嘴邊的話瓣。”

她小姑子還要不高興,被傅鼐的額娘,家中的老太太一巴掌呼到臉上,喝道:“跪下!”

小姑子含淚跪下,老太太罵道:“你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今晚罰你不許吃飯!滾回去跪著撿一個時辰的佛豆。”

等小姑子出去,老太太對馬佳氏道:“老大家的,你給嬤嬤說的,對孩子再嚴厲點。她現在還是這個脾氣,我可真不放心讓她進宮去。”

馬佳氏應下了,勸道:“咱們不著急,還有兩年呢。”

老太太歎道:“送姑娘進去那是博咱全家的富貴,可也是拿姑娘的命去博啊,誰知道她進去是個什麼樣呢?有沒有造化先不說,能平平安安我就知足了。”說著老太太發了狠,“要是教不好,我寧願不叫她進去。”

一屋子女眷都沉默下來,老太太歎道:“側福晉那樣的人,一次能出幾個呢?小孩子想事情都簡單,只盯著瞧人漂亮不漂亮,誰又能靠臉活一輩子?漢人都說紅顏未老恩先斷。能叫男人十幾年都只看著一個人的,都不是簡單人。”

她看向下麵的幾個兒媳婦,問:“我只問你們,誰能拍著胸脯說叫你們男人十年都不生外心?”

馬佳氏和她妯娌都感覺複雜起來。馬佳氏嫁給傅鼐時,他屋裡就有了一個侍候的丫頭,還早早養下了個男孩。不過那個男孩病不好,種痘沒熬過去。

她妯娌卻想起側福晉,聽說漢人皇帝有個胖妃子,為了她連國都亡了。側福晉大概就是那妃子的模樣吧,要是她有側福晉那麼美,別說十年,一輩子都能把自家男人攥在手心裡了。

東小院裡,李薇正在試衣服。

去年做的還有好幾件從來沒上過身,她叫玉瓶找出來想試一試,結果一穿到身上,她驚訝的發現居然穿得進去!去年這個時候她還沒懷上四阿哥,這表示她的身材恢復到去年了!

樂得她低著頭看來看去,掐著腰道:“不用改了,這都可以直接穿了。”

雖說旗袍都是直筒的,可她偏愛在腰這裡掐一下腰,更顯腰線。所以能穿得進去真的表示她瘦了!

她正美著,想把剩下幾件都試試,四爺剛好進來了,她對著鏡子瞧瞧沒什麼問題就直接出去迎接,沒忍住問他:“爺,我這麼穿好看嗎?”

說著在他面前美美的轉了一圈。

四爺換了衣服,見她就在身前轉圈,美得都快上天了,什麼好衣服這麼高興?他最佩服素素的就是丁點大的事在她這裡都值得一樂。

仔細打量了她身上的衣服幾眼,這料子有些眼熟,問了句:“今年的冬衣已經送來了?”

李薇對又變細的腰真是百看不厭啊,道:“去年的,還沒上過身呢。”

四爺坐下道:“你的舊衣多得乾脆送人吧,今年那匹珍珠紅的料子,等那個做出來你穿給爺看。”

珍珠紅的料子是今年八月末戴先生送來的,仿佛他現在又開始做南北貨了。李薇一直沒搞清楚這戴先生是何許人也,拿到新的南貨後,她還好奇的問四爺:“戴先生前幾年不幹了,現在又做生意了?早知道那柄扇子托給他就行了,省得叫傅弛的阿瑪跑這一趟,今年過年怕是回不來了。”

傅弛是弘昐的哈哈珠子,李薇以關心兒子同學的心態來關心傅家。前兩天傅弛的二嬸來,她還特意留她用了茶。

哪知四爺聽了她的話就發笑,完了道:“戴先生是有大才的人,以後不可對他如此輕慢。”

連四爺都稱戴先生,李薇立刻知道這人來歷只怕是不小。

那匹珍珠紅的衣料是素面的,就是顏色特別難得,光下看是很淡很淡的粉色,暗處卻像是後世的亮面西瓜紅,就是沒那麼閃。聽說是織佈的線就染過好幾層色,等織成了再染色才能做出來。

聽說這種料子做法難得複雜,一年的料子能染成這樣的不到十分之一,所以沒有做為貢緞進到宮裡。

李薇也是出宮後才知道,好東西都不在宮裡。

貌似是越難得的,越不會往宮裡送。萬一皇上用著好了,再朝他們要拿不出來就該被怪罪了。

市面上這樣的料子也見不著,有點內部貨的意思。說來這戴先生果然本事高超,能拿到這種料子送過來,在江南有些能量吧?

想起那匹珍珠紅,李薇的腦洞開得有點大。主要是那料子捧來時,她連交給繡娘下剪子裁開都覺得是罪過。太美了,捨不得。

聽四爺說要她把衣服送人,再捨不得也交待玉瓶:“那這幾天你帶著人把我的衣箱子理一理,長年不穿的找出來,正好這些日子來家裡的人多,看著賞出去也就完了。”

等她坐下,四爺笑看她道:“瞧這可惜樣子,日後給你的好東西多著呢,這些算什麼?衣服這東西不經穿,隔年的就沒那麼鮮亮了。”

李薇叫他說破臉有些紅,牽著他的手指搖了搖道:“再可惜,爺說給人就給人,我可是樣樣都聽爺的。”

“是,你都聽爺的,所以爺不能叫你吃虧。”他撈住她的手握住道。

用晚膳前,四爺問起二格格:“她不是昨天去了直郡王府?怎麼今天不見出來?看著大格格難過了?”

李薇歎道:“是啊,昨天回來就沒精神,飯都沒吃多少。我本來想叫劉寶泉做幾道點心哄哄她,誰知道他居然傷了手,只好叫他徒弟來,我嘗著就是不如劉寶泉做得好。”

四爺想起屠河剛叫直郡王長史帶走,要是人還在也能叫他給二格格做幾道點心。

放下筷子,他交待蘇培盛:“去看劉寶泉的手怎麼樣了?要是還能侍候,叫他做兩道拿手的給二格格開開胃。”

蘇培盛心道就算沒您這句話,這老小子只剩一口氣也會爬起來的。這就是個馬屁精。為了拍主子的馬屁他是連命都不要的。

他回前院膳房,果然見著劉太監早就抱著手站在灶間裡,身邊就是他徒弟小路子正在揉面,他一句口令,小路子一個動作。

他站在灶間外頭喊劉太監出來,說了四爺的話,劉太監果然正色道:“主子有話,老奴這點傷算什麼?”

蘇培盛呵呵笑道:“您老這傷……傷得巧啊……”

劉太監也呵呵笑,一躬腰:“托您的福。”

把蘇培盛給噎得不行。

可當晚劉太監的點心也沒哄得二格格多用幾口,聽蘇培盛說了後,劉太監抱著手痛悔都是奴才不中用。

見二格格一整天都沒胃口,李薇就提著心,第二天四爺前腳起身去前院,她就去看了二格格,兩個貼身丫頭都陪在屋裡,一見她就小聲道:“格格晚上要了兩次水,但沒起夜,奴婢怕是……”

李薇心裡也是一沉。她先試了二格格的額溫和手心,摸不出來所以然,又伸手到被子裡摸了她的小屁屁。

這還是她在現代的媽教她的,當時她頭暈,體溫計卻只測了三十七度,去醫院說沒事,回來她媽就叫她上床歇著,摸了摸她的小屁屁後肯定的說是發燒。

初中的她還叫媽媽摸屁屁真不好意思!

她媽就說:“屁股什麼時候都是涼的,它都熱了,還能不是發燒?”

果然下午李薇的體溫就飆到了三十七度八,到了晚上九點燒到了三十九度。

二格格迷糊的睜開眼,不依道:“額娘你幹嘛?”

李薇給她掖掖被角,“額娘來看看你。”

然後出來對玉瓶說:“叫白大夫過來一趟。”

此時天上還掛著星星月亮,白大夫的家早幾年就挪到了府後面的街上,玉瓶告訴趙全保,往上一路捅到了四爺處,於是蘇培盛親自去接白大夫進來,四爺匆匆又回到了小院。

二格格已經醒了,李薇不叫她起來,讓她繼續躺著。四爺來了直接進到裡屋,二格格自覺頭沒梳臉沒洗,拉起被子遮住臉道:“額娘你叫阿瑪出去嘛。”

李薇叫她這小姑娘的小羞澀逗笑了,拉下被子道:“乖,叫你阿瑪看看,不然他不放心。”

四爺也是很認真嚴肅的試了額溫摸了手心,白大夫說話音就到了,屋裡點上燈叫大夫給二格格切脈瞧病,兩人到了外屋,四爺微微皺眉道:“只怕是在直郡王府叫那大格格給過了病。”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李薇歎了口氣,見他面色不好,安慰他道:“額爾赫的身體一向不錯,想必是不會有事的。”

直到白大夫出來,四爺的臉色都沒好轉,李薇見他出來就回去照顧女兒,挺同情在四爺面前戰戰兢兢的白大夫的。

因為四爺博文廣記,醫書也是有所涉獵的。白大夫說個醫書上的理論案例,他還能跟他辯辯,開個藥方,他還要考問一下七情,相畏相殺,相惡相反,說得頭頭是道。每回白大夫開藥方都能叫四爺給問得一頭汗。

拿了方子,府裡就有藥庫。蘇培盛剛要拿著方子去前院,四爺叫住他,沉吟了一分道:“拿到後院給福晉。”

蘇培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麻利的奔去了後院。福晉的作息與四爺是一樣的,從她進阿哥所的那天起,就是四爺三點起,她也三點起,四爺歇不歇在正院都一樣。

蘇培盛拿著藥方敲門時,福晉已經念完一卷經,準備撿佛米了。

聽了莊嬤嬤的話,她起身道:“請蘇培盛進來。”

蘇培盛進來跪下磕頭,一五一十把二格格有病,請白大夫到切脈開方子全說了後,遞上藥方。

福晉接過掃了一遍,放在託盤裡對莊嬤嬤道:“嬤嬤趕緊去,這可耽誤不得。”莊嬤嬤應了,她再對蘇培盛道:“我就不耽誤你的差事了,你跟著莊嬤嬤直接去藥庫,撿了藥回去給白大夫看過後馬上熬了給二格格用下。”

莊嬤嬤叫小丫頭去她屋裡取個盒子來,到了內院庫房前,她摸出一把小鑰匙,小丫頭也抱著盒子快步跑來。

她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去玩吧。”

等小丫頭走了,她用小鑰匙打開盒子,裡面才是庫房的鑰匙,好大一把。

打開大門,點燈進去就是擺得滿滿的各色箱子。蘇培盛留在庫房外,莊嬤嬤叫來管庫識藥的太監,按著方子一樣三倍的抓藥,分做三包,包好提出來交給蘇培盛,

蘇培盛接了藥沒有多說,轉身就小跑著回東小院了。莊嬤嬤送他出了院子才轉回來,進屋卻見福晉在沉思。

她過去道:“主子,蘇培盛已經拿了藥走了。”

福晉:“嗯。”

莊嬤嬤想了想,說:“二格格也真是可憐,人病了都不舒服,她這麼小肯定更不舒服了。”說完還是不見福晉接話,她試探著問:“主子,您這是……”

福晉仿佛剛回神,道:“……二格格有了病,你跟大格格和三格格說一聲,雖然不能叫她們去看,但可以送點親手做的小東西叫人送過去,也是一份姐妹間的心意。”

莊嬤嬤應下了,見福晉再無吩咐,還是避出去了。心裡嘀咕,不知道福晉這是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屋裡,福晉在猜四爺……或者是李氏的用意。

一頓飯都在前院叫的李氏怎麼會叫人到後院藥庫來取藥?

蘇培盛李氏使喚不動,要是四爺的吩咐,他又是什麼意思?

轉眼就是頒金節了,二格格此時病了肯定進不了宮。

福晉閉目把這些年的事都在心裡轉了一遍,尤其是關於府裡幾個女孩子的,慢慢打定了主意。等早上大格格和三格格來請安,她特意囑咐大格格去看看二格格。

大格格一怔,看莊嬤嬤,見她也是一臉不解。

上頭,福晉道:“三格格還小,就不叫她過去了。你去,帶上你和三格格給二格格的禮物,叫她好好養病,等好了再一起玩。”

大格格屈膝福身:“是。”

等她去看過二格格回來,福晉單獨跟她說:“回去你也病一病吧,頒金節額娘就不帶你進宮了。”

大格格馬上說:“額娘……我……”

福晉拍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事你阿瑪有另外的打算……他也是為你好。等日後慢慢再跟他說,你先照你阿瑪的意思辦。”

大格格不敢爭執,只好答應下來回了屋子。三格格還等著她,一見她就問:“二姐怎麼樣?”

大格格一見她就笑了,拉著她的手坐下道:“沒什麼,還沖我笑呢,就是咳嗽得厲害。你可不能去看她,偷偷去也不行。等她好了,再叫她來玩。”

三格格乖乖的應下來,關心的對她道:“姐姐,你最好也喝碗藥防一防,你的身體弱。”話不用說盡,她是擔心大格格去一趟二格格那裡,再生病了怎麼辦?宋氏雖是生母卻一直看顧不了她們,福晉是好,也隔了一層。

長姐如母,大格格對她來說就是這麼重要。

大格格眼眶微濕,含笑點頭。送走三格格,大格格坐在床上想,她不能錯過頒金節,每年只有這幾次機會能在娘娘面前表現一二,能多爭幾分顏面,日後她和三格格就能好過一分。

她不知多羨慕二格格,阿瑪天天都去東小院,天天都能見到她。她與三格格卻是難得能見一面阿瑪。

福晉說阿瑪叫她裝病,早就跟她商量過不叫她遠嫁蒙古。可直郡王大格格都要嫁,阿瑪其實也不是很有把握吧?

府裡三個女孩,二格格有側福晉護著,要是真有哪個人肯定不會遠嫁,必然是她。她與三格格就難說了。

小時候,阿瑪還曾帶她去跑馬,等三格格出世後,阿瑪討厭額娘,連帶對三格格也冷淡了幾分。

她這個當姐姐的,不能不護妹妹。如果真要有人去蒙古,她去。

可福晉的話和阿瑪的交待她都不能不顧……

大格格看著窗外東小院的方向,想起白天她去看望二格格時,張德勝就守在西廂房的外面。她見過這個太監,知道這是前院蘇培盛的徒弟。後院裡連福晉也不能叫他做事,他留在這裡,肯定是阿瑪的吩咐。

大格格心裡湧起細如針刺的嫉妒。

比起二格格,她和三格格就不是阿瑪的女兒了嗎?難道就因為額娘犯錯,阿瑪就這麼討厭她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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