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第二百六十章

作者: 一度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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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嵐絕在少君府設宴,飯菜居然十分不錯,就連青葵都忍不住稱讚:「少君府的大廚,真是廚藝了得。」

夜曇笑倒:「這可不是他的拿手菜。他最擅長做妖族的特色菜,什麼「鹵人蹄」、「清蒸人頭」、「碳烤人排」……」

她掰著手指頭往下數,果然,一桌人都沒了胃口。

倒是玄商君繼續吃著米飯,說:「人、妖兩族多年不睦,人族也時常以獸為食。妖族習俗,並不奇怪。」

他話音剛落,外面突然有人朗聲道:「玄商神君真是通情達理。」

諸人隨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帶著一隊妖兵昂首闊步而來。玄商君皺眉——此人是誰,竟然不顧妖族少君之威,擅自闖入。真是毫無規矩。

嘲風連扒了幾口飯——看這架式,估計宴會到此為止了。嘖嘖。

少君府驟然安靜,諸人卻是心思各異。

帝嵐絕擰眉,道:「叔父未經通傳,直闖我少君府,似乎不合規矩。」

此人正是他的叔父白虎親王帝爻。帝爻一頭白髮,像他的虎毛一樣,白得發光。因正值盛年,他目中神光外露,手臂肌肉條條鼓起,右臂斜披著白虎皮毛,行走之間皆充滿力量。

他掃視席間,冷笑:「少君居然宴請這幾個人。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已經叛出神、魔二族,如今正被天帝和魔尊緝拿嗎?」

帝嵐絕怒道:「我要宴請誰,不需要向你報備。」

帝爻步步緊逼:「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妖族安定。來人,將這幾個人趕出妖界,免得少君一時糊塗,受歹人蠱惑,鑄成大錯。」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妖兵立刻上前,帝嵐絕終於忍不住,怒喝:「誰敢?」

帝爻冷笑:「少君年少,難免思慮不周。我身為你的叔父,當然要時刻提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

一隊妖兵頭生豹耳,獸牙外露,眼看就要上來驅趕眾人。帝嵐絕忍無可忍,手上骨爪迸現,正是法寶焚野。帝爻見狀,不僅不懼,更心生得意——帝嵐絕如果在此時跟自己動手,必敗無疑。屆時他狼狽不堪、威風掃地,還如何服眾?

旁邊,嘲風小聲問:「我記得神、魔兩族與他並無恩怨,這個白虎親王為何咄咄逼人?」

他本是問玄商君,然而夜曇一向嘴快,當下小聲回:「他哪裡是想逼我們?他是想逼帝嵐絕動手。如果他當眾把帝嵐絕打成狗,誰還會擁護這個少君?」

嘲風愕然:「妖族逼宮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一群野獸,能高明得到哪裡去?」夜曇翻了個白眼。果然,旁邊帝嵐絕雙爪緊握,一字一頓:「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帝爻怎麼可能「滾」?他還盼著在諸人面前滅了帝嵐絕的威風呢。他活動雙手,烏黑的指爪寒光迸現:「看來,你是想跟叔父討教幾招了?想想小時候,我便曾教你法術。如今也正好看看你的進展。」

帝嵐絕騎虎難下,青葵小聲說:「要不……我們離開吧?免得少君為難。」

夜曇說:「我們要是走了,難道帝嵐絕就面上有光了?」

玄商君皺眉,夜曇用胳膊肘捅他:「你快想想辦法啦!」

「無法可想。」玄商君數著自己碗里的米飯粒,顯然毫無相助的打算。他這個人,一向正直仗義。如今隔岸觀火,顯然不是因為這碗米飯這麼簡單。

夜曇沒辦法,誰讓自己有求於人呢?

她蹭了蹭玄商君,聲音柔得都要掐出水來:「有琴,我知道你最正直、最善良、最熱心、最樂於助人了!你就幫幫這只可憐的小老虎吧!」

玄商君繼續數米粒般吃飯,夜曇湊到他耳邊,紅唇微張,對著他耳垂輕輕一吹氣。玄商君瞬間人如過電,骨軟筋酥。夜曇搖著他的胳膊:「有琴……」尾音還轉了好幾個花腔。

嘲風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玄商君這才不緊不慢地擱下筷子,用絲帛輕按嘴角。面前,帝嵐絕與白虎親王帝爻對恃,他朗聲說:「妖族少君設宴款待天界公主少典紫蕪。白虎親王不僅帶兵前來,甚至口口聲聲,要將紫蕪公主驅逐出界。妖族真是不把神族放在眼裡了。」

對呀,我們不是還有紫蕪嗎?!夜曇如夢初醒——拿著雞毛當令箭這事兒,她最擅長了。

果然,玄商君一說話,帝爻本是想嘲諷幾句,然而一聽這話,他卻愣住。

——什麼?宴請少典紫蕪?

席上,少典紫蕪也愣住:「啊?」她看向自己兄長,半晌反應過來,連忙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對!他就是宴請本仙君!帝爻親王,你今日如此無禮,我回去之後,定然稟報父神!」

她下巴抬得老高,努力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帝爻看看她,又看看玄商君,心裡頓時有點發虛。

妖族雖然是四界攪屎棍,但若論實力,比神、魔兩族可差太遠了。若真得罪神族,不僅對妖族,對他自己更是不利。他只能硬著頭皮,強詞奪理:「這……紫蕪公主是妖族貴客,自然可以留下。其他人等,總是應該驅離的吧?」

紫蕪怒道:「其餘人是本仙君的客人!你對本仙君的客人無禮,我、我……」她看看少典有琴,顯然不知道此時應該如何應對。

玄商君冷冷道:「好一個驅離。」

他一開口,自有威壓。帝爻忍不住後退一步,但發覺自己露怯,忙又上得前來。玄商君字字冷淡,卻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清傲:「我們由紫蕪公主帶來,自然也是來使。妖族驅離來使,需要妖皇親自御准。幾時輪到你帶人直闖少君府?」

夜曇立刻幫腔:「對啊!你有妖皇御批的文書嗎?還是妖皇禪位給你了?」

「這……」帝爻被問了個啞口無言。

座上,玄商君仍然端坐未起,似乎白虎親王的到來,並不值得他起身相迎。他無視這位親王,轉而對帝嵐絕道:「嵐絕少君,此人言語莽撞、僭越至此,不如我等替你拿下他,交由妖皇處置,如何?」

其實,眼下他和嘲風都是兩個空架子。若真打起來,就算他倆綁一塊,估計也不是這位白虎親王的對手。但是他居高臨下、沉穩自信,篤定了帝爻不敢冒犯。

帝嵐絕極其不願領他這個情。但是此時此地,他沒有選擇。他說:「帝爻,本少君念你是我長輩,今日不同你計較。但你身為臣子,當守本分。再有失儀,休怪我不念親情。還不退下!」

帝爻虎牙都要咬碎。但是他確實不敢賭。

天界玄商神君和魔族三殿下嘲風在這裡,傳聞神、魔兩界封鎖了清、濁二氣。但他們現在還有多少戰力,卻難以估計。若他二人聯手,自己恐怕會當場出醜。

他心裡迅速權衡,嘲風卻已經不緊不慢地抽出戰鐮貪念。那鐮上寒光,不知飲了多少鮮血,懾人魂魄一般。他輕拭鐮鋒,說:「妖族做事,就是廢話多,不如魔族利落。」

魔族一向嗜血狂妄,更沒什麼耐性。帝爻掃了一眼,肝膽生寒,雖然滿心不甘,卻只能向帝嵐絕草草行禮,帶著一隊豹妖,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少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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