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者: 一度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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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衡君驚呆——父神和母神之間,是發生了什麼事?母神提到的那個女人……是誰?

霓虹神後離開之後,大殿驟然安靜。少典霄衣閉上眼睛,如同失力般靠在玉鏤金雕的椅背上。

「你走吧。」他疲倦地揮揮手,竟然沒有發落清衡君。

清衡君不經意間,看見他鬢邊的白髮。他懷抱栽種著胡荽的陶盆走出蓬萊絳闕,心裡無邊無際的痛楚和悵然。

「從始至終,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抱著陶盆,輕聲說,「因為沒有人對我抱以希望。」

蓬萊絳闕之外,煦色韶光明媚。他卻第一次覺得陰寒。昔日兄長如山嶽,擋住他的光,也遮去他的雨雪風霜。他拍拍手裡的陶盆,那株香菜雀躍地搖擺。

「走,下界去了。」他輕聲說。

娑羅雙樹。

夜曇和蠻蠻從早上等傍晚,眼見朱陽升空,又緩緩西斜。夜曇趴在地上,雙手托腮,鼻尖都要忤到金葉子上:「我從來沒想到,我居然這麼坐得住。等了這麼久,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蠻蠻扇了扇翅膀,鳥眼盯著黃金就沒挪開過:「可不是,我覺得我能就這麼看上一輩子。」

一人一鳥正垂涎三尺時,一個黑色的人影由遠而近——正是梅有琴!

梅有琴雖然坐擁這金銀如山,但他卻只穿了一身黑衣,脖子上戴著一塊黑巾,顯然時刻準備蒙面。他手裡寶劍也十分古樸,一星金銀飾物也無。

夜曇趕緊抓起蠻蠻,隱在暗處。

梅有琴將一包金葉子撒在娑羅雙樹之下。蠻蠻問:「你不過去?」

夜曇搖搖頭,跟它咬耳朵:「得有個適當的時機。」

不多時,有個管事模樣的男子過來,他顯然是個熟客,直接將一張字據交給梅有琴,說:「我們家大爺前些日子在財神賭坊贏了十萬兩銀子,這賭坊老闆仗著有背景,不肯給。大爺特來請先生向魎魎城財神賭坊的坊主討債十萬兩白銀。」

梅有琴將字據接在手裡,說:「一千二百兩白銀。」

這人將銀票遞過去,梅有琴拿著字據,很快離開。

夜曇說:「去魍魎城,財神賭坊!!」

魍魎城,財神賭坊。

這裡的坊主是只松鼠精,大腹便便,像只小嘴大肚的酒壺。他一見夜曇,眼睛就是一亮——夜曇以前常在紅袖台跟人比武,他認識。

他立馬迎上來:「呦,今兒個是什麼風,竟然把姑娘吹到我這兒來了。您也要賭兩把?」

一邊說話,他的手就有些不大規矩,想來搭夜曇的肩膀。

夜曇隨手掏出妖界少君府的令牌,問:「你認識這個嗎?」

松鼠精看了一眼,尷尬地收回手,說:「原來是少君的小情人兒啊。這令牌以前還算有用,現在可用處不大了。」

夜曇問:「哦?」

松鼠精轉著一雙狡猾的眼睛,說:「你還不知道呢?少君被妖皇關進了獸獄,恐怕凶多吉少嘍。」它的小短手像模像樣地捋了捋鼠須,「依本鼠看吶,要不了多久,只怕妖界少君就要換成白虎親王帝爻了。」

夜曇微怔,蠻蠻立刻就急了:「曇曇!少君有危險,我們得馬上去救他!」

「閉嘴!」夜曇一指將它彈飛出去,問松鼠精,「那我要是有事要你幫忙,你恐怕也不會熱心相助了。」

松鼠不懷好意地打量她:「也不一定,我這個鼠嘛,一向禁不起美人計,姑娘你懂的。」說著話,它還向夜曇拋了個媚眼。

夜曇嘆了一口氣,自腰間摘了玄商君的私人信物,正是那星辰碎片的玉佩。她遞將過去,問:「那這個還有用嗎?」

松鼠精接在手裡,頓時就像被人當頭一棒,敲慒了。夜曇嘆了一口氣——關鍵時候,還是玄商君靠譜。

松鼠精用力擦了擦那藍白相間的星辰碎片,好半天才喃喃說:「天吶,這……真的假的?」說著話,它從胸前掏出一個水晶鏡,看了半天,正色說:「雖然這東西不像是真的,但是像姑奶奶您這樣貌美如花、風華絕代的女子,簡直就是絕無僅有。您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會讓我這樣的鼠無法抗拒。」

它恭恭敬敬地把星辰碎片還給夜曇,鼠臉堆笑,問:「姑奶奶,不知道您有什麼事交給小的去辦呢?」

「……」夜曇將玉佩收好,說:「要不了多久,一個叫梅有琴的會來找你要債。我要你把我賣給他,用來抵債!」

松鼠精聽得雙腿一哆嗦,說:「梅、梅有琴……抵債?」

夜曇瞪他:「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本姑娘不能抵債不成?」

松鼠精忙說:「能……能。」

過不多時,梅有琴果然就來了。

財神賭坊里人滿為患,聲音嘈雜。他卻看也不看,直接來到松鼠精身邊,遞上字據:「要債!」

松鼠精把那字據接過來看了一眼,滿臉堆笑,說:「梅公子,我有一個好主意,不如……」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呢,梅有琴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目光冰冷地盯著松鼠精,意思很明白——再多一個字,你就沒腦袋了。

松鼠精滿腹苦水,趕緊說:「有!有錢。」他一揮手,示意手下妖怪去拿銀子,一邊說,「梅爺!十萬兩銀子不過區區小錢,我這裡卻有一件價值連城之寶。您要不要……看看?」

價值連城?梅有琴問:「在哪?」

松鼠精趕緊一揮手,剎時間,財神賭坊燈火驟暗,二樓旋轉樓梯口,侍女挑燈,一個紫衣美人黑髮垂腰、長裙曳地,身量纖纖、體態玲瓏。她小臉只有巴掌大,肌膚細膩如瓷。一雙眼睛如秋水,顧盼生姿。在微弱燈光之中,說不盡的風情萬種。

這美人當然就是夜曇,整個財神賭坊頓時鴉雀無聲。

松鼠精笑道:「梅爺,您看這算不算無價之寶呢?如果把她用來抵債,您意下如何啊?」

梅有琴一眼掃過去,劍就往松鼠精劍子上逼盡一分,薄唇張合,冷冷吐出兩個字:「還錢!」

……

夜曇石化,松鼠精契而不舍:「別這樣梅爺,要不這女子就抵一半?」梅有琴的劍鋒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他連忙慘叫,「抵十兩?」

血口更深,松鼠精叫得跟殺豬一樣:「白送白送!」

此時他手下的妖怪已經奉上十萬兩銀票。梅有琴接在手裡,轉身就走,松鼠精追上去,問:「梅爺,白送您都不要嗎?」

梅有琴回頭又看了一眼夜曇,眉頭一皺,說:「要養活,浪費錢。」

說完,揚長而去。

夜曇這樣見多識廣的,也不禁目瞪口呆。

都別攔著我,我他媽跟這貨同歸於盡啊啊啊!!

夜曇肺都要氣炸,松鼠精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趕緊安慰她:「姑奶奶,您別生氣。要不……我再帶您去找他,這次咱們不僅白送給他,還倒貼二十年的口糧怎麼樣?」

夜曇一大腳踹過去:「滾——梅有琴!你這個賤人,有眼無珠,我要挖了你的眼睛,剝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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