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第48章 犀利劍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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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漫不經心魂不守舍地坐在席間,就連皇甫無雙灼灼的注視也似乎沒有察覺到,一雙漂亮的清眸不時地瞥向園外,看著什麽。

皇甫無雙臉色陰沉地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

太子哥哥,嫣兒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呢!早知道,嫣兒就和你一起來了!”一道嬌嫩如黃鶯般的聲音傳來,花著雨抬眸望去。

只見一個少女向這邊走了過來,一雙遠山般的黛眉,清靈靈一雙麗目,看上去嬌俏可人,此時她正淡淡微笑著,雪腮上隱約可見淺淺梨渦。她既然稱呼皇甫無雙太子哥哥,那麽她就是三公主皇甫嫣了。

花著雨想起自己差點還被炎帝點成皇甫嫣的駙馬,不免對這個三公主多看了幾眼,覺得這個三公主倒是很可愛的。

皇甫無雙將纏繞在溫婉身上的眸光凝注在皇甫嫣身上,“嫣兒,你來湊什麽熱鬧?”

皇甫嫣小嘴一撅,曼聲道:“太子哥哥能來,嫣兒就不能來了?難得無傷哥哥封了康王,嫣兒好歹也是妹妹,就不能來慶賀嗎?”

皇甫無雙撇了撇薄冷的唇,靜靜說道:“誰不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皇甫嫣雪腮微紅,嬌嗔地說道:“太子哥哥,你說什麽呀?什麽酒啊,山水之間啊?”

正說著,就聽得康王府的內官高聲喊道:“左相姬鳳離姬大人到!”

皇甫無雙斜眼冷笑著說道:“看吧,你在乎的山水之間來了!”

皇甫嫣聽到唱喏聲,早已不知皇甫無雙又說了什麽,轉首伸長了脖子,向著前方看去。一直神色懨懨的溫婉,也抬眸淺笑著向前方瞧去。

花著雨淡淡笑了笑,隨著眾人的目光,向著前方望去。

我來遲了,請大家莫怪!”一道聲音從淡淡的夜霧中傳來。

清澈如流泉般的嗓音,優雅如古琴奏出的曲調,暢然如撫摸著沁涼絲滑的綢緞。

就是這道聲音,在洞房之夜,冷冷地休了她,也是這道聲音,在監斬台上,下了斬殺的命令。這樣的聲音,縱然是再美妙,於她而言,如同魔音,又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入她的心髒,再淩遲一般將她的心絞碎。

如若可以,她寧願此生再不要聽到這人的聲音。她想那一天終會來到的,而她和他的爭鬥,才不過剛剛開始。

她想起那夜在遊船上看到他的身影時,眸光中是充滿仇恨的,竟然被皇甫無雙看穿。此次,再不能被任何人瞧出來她的異樣,尤其是姬鳳離。

花著雨慌忙闔上眼眸,平靜心神,片刻才抬眸望去。

只見一道人影從前麵夜色之中漫步而來。

宮燈旖旎,燈影朦朧,淡淡的燈光,為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

他身著一件月白色廣袖寬袍,墨黑的發高束,插著一支白玉簪,墨染的眼眸內含著水波輕漾的笑意,帶著三分溫雅、三分從容、四分天生的矜貴氣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

大片海棠在夜風中悄然綻放著自己的妖嬈,他穿過花叢,一步一步走近。

只聽說女子可以用“傾城絕色”來形容,殊不知眼前這個俊美得過了頭的男子,也讓人不由自主想起這幾個字。不過,雖然讓人想到傾城絕色,但是,他的容顏卻沒有一絲女氣。

他徑直走到上座的皇甫無雙麵前,躬身行禮。這行禮之態,也極是灑脫優雅的。

皇甫無雙繃著臉,眯眼道:“難得左相大人今日能來,請上座!”

皇甫無雙私下裏對姬鳳離極是憤恨,但是見了本人,那些情緒竟是一絲兒也不曾表露。端坐在一側的康王早已起身迎上去,其他的官員亦隨之紛紛離開案桌,態度竟似都十分恭敬。見此情景,花著雨心中更加沉重,看來姬鳳離在朝中勢力甚大,要對付他,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姬鳳離瀟灑地一撩衣襟坐在椅子上,入了席。

康王府中的侍女流水般將珍饈佳肴端上酒桌,盛宴就此開始。

花著雨一直立在皇甫無雙身後,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極力壓抑著,然,寬袖中的手卻早已握成了拳。待得席上觥籌交錯之時,她方壓下心頭波瀾,抬眸淡淡凝視著姬鳳離。

他落座之處,恰好是溫太傅的下手。此時一個官員正端了酒杯敬他,他接過來飲了,宮燈的光芒恰好照到他俊美的臉上,映得他麵色如玉,薄唇如丹,墨色瞳眸中流轉著炫目的光芒。

花著雨的眸光在觸及姬鳳離的容顏時,倏地冷凝。這樣一個沉靜如水優雅如蓮的男子,有誰會將他和蛇蠍心腸的劊子手聯想在一起?

既有酒宴,少不得有酒令,那邊桌上鬧鬧哄哄開始簪花行令,只見得一個文臣簪著一朵紅豔豔的海棠,吟了一首,“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滿山總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穀。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

眾人一起鼓掌,那人吟完詩,將帽子上那朵海棠摘下來,闔上眼眸,輕輕一拋,就見得那朵紅豔豔的海棠花順著夜風撲到了溫婉的懷裏。

眾人一見花到了溫婉那裏,早有年紀較輕的幾個官員齊齊鼓起掌來。

只聽得一個年輕男子向溫婉解釋著這個酒令的規則,“凡得到花者,需要將花簪於頭上,然後或詩,或歌,或舞,然後再將花擲出,才算完了。”

看來我們今夜不是有耳福,便是有眼福了!溫小姐的歌和舞,本官還從不曾見過呢。”有一個官員低低說道。

下官倒是見過一次溫小姐的舞姿,那一次還是在皇上壽宴上,至今仍是令人難以忘懷啊!”另一個官員小聲說道。

皇甫無雙看到海棠到了溫婉手中,原本有些黯淡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眼底滿是期待。

花著雨一直聽聞溫婉盛名,如何才氣橫溢,如何歌舞皆擅長,難得今日有機會,倒也很想看看她到底是如何出眾。

溫婉從席上優雅站起身來,溫柔一笑,道:“都說酒令如軍令,既然我接到了花兒,少不得要獻醜。只是我的詩詞怎及得上各位大人,實在是不敢班門弄斧,只好在歌舞上獻醜了。”

皇甫嫣忽然起身走到溫婉麵前,水波瀲灩的美目一彎,笑盈盈地說道:“婉姐姐,你是要舞還是要歌?如果是舞,能不能讓嫣兒為你奏樂?”

溫婉聽到皇甫嫣的話,淺淺笑道:“三公主琴技高超,能為臣女奏樂,臣女感激不盡。公主辛苦了……”她頓了一下,躊躇著說道,“只是,臣女要舞的是《弱水》。”

皇甫嫣愣了愣,《弱水》這首曲子,她委實不會,甚至於從未聽過。

溫婉睫毛一顫,眸中閃過一絲歉意,“請三公主恕罪,此曲是姬相新作,臣女便根據此曲編了舞,《弱水》還未曾在坊間流傳。這樣吧,不如臣女改《轉應曲》吧!”

皇甫嫣麗目一凝,眸中的殷殷期待頓時轉為失落和黯然,不過,她很快就笑道:“婉姐姐不必為了我改舞,既然是相爺所譜的曲子,那也只有相爺的笛曲才能和婉姐姐的舞姿匹配。”垂眸偷偷瞧了一眼姬鳳離,神情落寞地退了下去。

既然是相爺所作的曲子,也只有相爺能奏了!我等從未聽過相爺的笛曲,不知今夜可否一飽耳福啊?”席間方才賦詩的那位官員說道。

眾人頓時紛紛恭維附和。

姬鳳離在此起彼伏的恭維聲中,唇角依然凝著淺淡溫雅的笑意,眸底卻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些冷,有些傲,還有絲不易覺察的厭倦。

他在柔和的光線中優雅起身,麵上掛著風華無雙的笑意,淡淡說道:“既然各位相請,姬某也只好獻醜了。”

他緩步走到那一叢海棠花前,靜靜而立,黑眸掩映在纖長眼睫之下,幽深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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